慕靳裴已经很久没看到母亲脸上散发的由内而外的笑容,“不用礼物,有您的祝福就够了。”
“那怎么行。”说着,裴钰不由感慨,“终于长大咯。”她好奇,“怎么这么突然?还是受了什么触动?”
慕靳裴如实道:“昨晚我在星遥画室楼下待了八个多小时。”
裴钰明白了,“是不是感觉这八个小时比你活了这么些年都长?”她理解:“等人确实很煎熬。”
慕靳裴解释:“不是因为煎熬。”
裴钰一时没弄明白,她也没心思去揣摩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直接问道:“那是因为什么?发觉自己比想象中对星遥的感情还深?”
慕靳裴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她把自己关在画室九天了,一次也没跟我联系,就是为了完成跟画廊签约的作品。”
裴钰理解季星遥这样的做法,因为她也是这样,只要开始作画就谁都不认,也不想跟任何人联系。
因为说不定一点情绪波动就会影响原本的灵感,那种灵感错失的感觉很糟糕。
她好像知道儿子为什么要急着求婚,感觉星遥一旦入迷作画连他也给忘得一干二净,这些年他习惯了掌控,可偏偏星遥早就脱离了他能应对的范围。
她宽慰儿子:“星遥不是心里没你,是她得全神贯注,因为爱情把自己事业荒废的女人,你肯定也欣赏不来,不是吗?”
慕靳裴想说的重点母亲没捕捉到,他解释:“求婚不是因为这个,我还不至于这么矫情。”
裴钰顺着他的话问:“那是?”
慕靳裴:“她想把所有作品提前完成,四月份之后要学飞行。”
裴钰怔了怔,“星遥想开飞机?”
慕靳裴:“嗯。开直升机。”他说:“爷爷送我的那架。”
裴钰小心翼翼问道:“星遥不知道你有直升机恐惧症是不是?”
“知道。”顿了顿,慕靳裴:“不过她不知道具体原因。”
裴钰在心里微微叹口气,慕靳裴之所以从心里抗拒抵触甚至害怕坐直升机,是因为他亲生父亲一家,还有他外公外婆,全都因为直升机坠毁而丧生,那是他的一个噩梦。这些年他也经常做噩梦。
她伸手握住儿子的手,“星遥学飞行是想帮你克服这个心理障碍?”
慕靳裴颔首,“她说她亲自开,陪着我。”
不仅如此,她还想着要怎么把他从孤独里带出来。
此刻他是清醒的,也清醒的知道,她不经意间为他做的那些,正在一点点侵蚀他的理智。脱了轨的心,已经没回头路可走。
裴钰不知道慕靳裴内心的挣扎和痛苦,她沉浸在儿子愿意结婚的欣慰中,“怎么样,妈妈喜欢的人很棒吧。这样的情侣和夫妻才能长久,那些搭伙过日子貌合神离的夫妻,不能说不好,”她欲言又止。
就比如他跟慕温怀,期间的辛酸苦辣,只有自己知道。
“戒指准备好了?”她自己转移话题。
慕靳裴回神,点点头,“一早我就科里伯伯打了电话,让科里伯伯给我设计。”
裴钰抚抚额,无奈至极:“科里是手表设计师,你让他设计钻戒?”
慕靳裴觉得没什么:“一样,设计上的审美是共通的。科里伯伯设计的手表星遥就喜欢。”
裴钰竟然无言反驳,但愿吧,但愿星遥也喜欢科里设计的钻戒。
她顾不上煮茶,更没时间跟儿子闲扯,她起身:“你自己喝茶,妈妈亲自画一幅人物画送给你们。”
慕靳裴愣怔,这次换成他不可置信,“妈,您刚说什么?”
裴钰笑了笑,“妈妈说,我亲自给你们画人物画,就画你跟星遥。”
她不奇怪儿子这样反应,她已经三十多年不再碰人物画,也一度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提笔画人物画,没想到季星遥治愈了她。
也可能从拍《星遥2》就注定了她跟季星遥的缘分。有时夜里失眠睡不着,她就起来欣赏《星遥2》。
她常常问自己,有没有后悔没生孩子。
如果当年她没那么偏执,跟慕温怀生个女儿,会不会他们夫妻感情不会像今天这样?
是不是她早就走出了那个牢笼?
也许慕靳裴再有个可爱的妹妹,他性格就不会那么冷淡,会被温暖的亲情治愈。
可惜,时间回不去。
她收回思绪,跟慕靳裴说:“我就凭着我心里的感觉画了,祝你求婚成功,祝福你们俩百年好合。”
母亲去了画室,慕靳裴看着茶几上的茶盘出神,他跟星遥的婚姻百年不会了。他从不敢奢望那么多。
他自私贪婪,想把能给她的都给她,只希望能给她留下足够深的回忆,不至于等到分开后,她很快就把他给忘了。
慕靳裴把茶杯里冷掉的茶喝完,去画室找母亲,“妈,我今天中午不陪您吃饭了,要去拜访星遥父母。”
裴钰正在构图,头也没抬,挥挥手。
慕靳裴给储征打电话,问他礼品有没有准备好。
储征:“刚从商场出来,都准备好了。”他问:“慕总,我在哪儿等您?”
慕靳裴:“就在上次你买康乃馨的那家花店。”
储征到了才明白老板为什么把碰头地点选在花店,老板亲自挑选了一束玫瑰花,还有一束康乃馨。
又到了他多嘴的时间,“慕总,接下来我们的计划是?”
他说这话有两个目的,一是提醒老板不能沉迷在恋爱里,不然一个不小心,这么多年的布局,满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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