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来临,落日的余晖从落地窗洒进来。
慕靳裴双手抄兜站在窗前,他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望着窗外出神。
慢慢地,夕阳沉了下去。
慕靳裴给储征打电话,“秋拍会我过去。”
他想去看看那幅《假面》。
储征松了口气,这就是他给老板发拍品资料的目的。他一边暗自庆幸老板到现场,又一边深深得厌恶鄙视自己。
秋拍会那天,慕靳裴遇到了姑父谢君毅。
谢君毅特意换了座位,换到慕靳裴邻座。拍卖会还没开始,他跟慕靳裴闲聊了几句,慕靳裴态度并不热络。
他换位置主要是想从慕靳裴这里打听一下,有关小布丁母亲的情况。
他找谢昀呈身边的朋友打听过,他们都说不清楚,他感觉他们早就被谢昀呈收买,他打听不到有价值的消息,只好到慕靳裴这里来问问。
就算慕靳裴私下不跟谢昀呈一块玩,但朋友圈有重合,谢昀呈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女儿,他们那个圈子肯定不会不透风。
不止他好奇小布丁母亲是谁,慕温雅也关心,慕老爷子和慕老太太也好奇。
“靳裴,你认识小布丁妈妈吗?”
慕靳裴语气冷淡:“不清楚。不关心这些。”没感情的两句话把谢君毅接下来要问的问题全都堵了回去。
谢君毅欲言又止,只好作罢。
拍卖会开始,慕靳裴对其他拍品没兴致,直到拍卖师说下一件拍品是《假面》这幅油画,他突然抬头一瞬不瞬盯着大屏看。
《假面》终于揭开神秘面纱,场内不少油画收藏爱好者不禁鼓掌。
这幅作品依旧沿袭了假面一贯的深沉压抑风,作品内容极具讽刺,一个抽象的男人背影,点睛之笔是男人背后手里的那副面具。
孤独悲伤的背影再配上那副狰狞丑陋的面具,就连谢君毅看后都突然变得沉默,他想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慕靳裴心口发闷,喉间像堵了一根刺,梗在那里连呼吸都疼。他直觉假面就是季星遥,就是他的星遥。
她一直想要画的背影,终于画了,可再也不复当年的心境,如今他在她心里头是这样一个虚伪无耻的存在。
慕靳裴为了证明不是自己疑神疑鬼,他问旁边的谢君毅,“有没有觉得这个背影很熟悉?”
他是想问谢君毅,有没有感觉这个背影像他?
而谢君毅理解错了,他以为慕靳裴在借这幅画嘲讽他这个姑父,嘲讽他当年就是戴着面具的小人,欺骗了裴钰。
所以面对慕靳裴这样的声讨,他沉默了。
良久之后。
谢君毅沙哑着声音,“你妈妈现在所有的画都署名假面,是吗?这个同名的《假面》油画,就是在暗讽我吧?”
慕靳裴:“......”
无语凝结。
他说:“我猜这是星遥的画。”
谢君毅倏地偏头看向慕靳裴,他从慕靳裴波涛汹涌的眼底已经看不出这种情绪是他的真实表现,还是装出来的。
他之前看过假面的画,也一直觉得画风有裴钰的影子,不然这次拍卖会他不可能亲临现场。
可从慕靳裴的表现来看,他突然不确定。
所以这个假面到底是不是裴钰?
慕靳裴接下来的这番话让谢君毅的幻想破灭:“假面的代理画廊是谢昀呈名下的,您说有没有可能是我妈?”
谢君毅惊诧不已,他不知道儿子开始正儿八经地运营画廊,也不知道假面跟画廊签了代理合同。
只要跟油画和裴钰有关的,他从来不打听不调查,生怕被慕温雅知道了,反而给裴钰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唯一敢光明正大去做的就是看看画展,偶尔参加拍卖会。
如果排除了假面是裴钰,谢君毅也突然觉得这个假面就是季星遥。
因为裴钰欣赏季星遥,连带着对季星遥的画也爱屋及乌,他平时闲下来就会研究季星遥的人物画,也看过季星遥不少作品,家里挂着一幅《星遥1》,而他自己也有一幅《昨日玫瑰》的静物画,是当初谢昀呈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他跟慕靳裴说:“这个假面画家还真有可能是季星遥。”
闻言,慕靳裴更疑惑了,既然不止他一人觉得这是季星遥,储征怎么一点线索也查不到?
这幅《假面》最终以520万美元被拍下,打破了假面以往所有作品的成交价。
“老板,是慕靳裴拍下了那幅画。”秘书汇报给谢昀呈。
谢昀呈‘嗯’了声,他揉着眉心,有些疲惫,今天忙了一整天,到现在都没顾得上吃饭,季星遥这个女人毒性太强。
给他安排工作时态度强硬又觉得理所应当。
他在这累死累活,她一个关心的电话没有,逍遥自在。
越想越意难平,他给季星遥打去电话。
季星遥正抱着月月准备画画,月月一下午都在上课,她没打扰,安静坐在画室外等她。
五点时,月月今天的课程结束,她才有机会抱着月月玩一会儿。
“星星,我们今天画什么?”月月歪着脑袋,“你说画什么我就画什么,我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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