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晚到现在,情绪经历了一百八十遍过山车一样的起伏,傅成凛那句晚上要回家给负二庆祝领证的话,像雁过无痕。
她忘了他现在在爷爷家。
傅成凛:
黎筝看了下步数,已经走了1556步。
她驻足,盯着这两个字看。
她没有事。
两分钟过去了。
黎筝把撤回,
她把手机塞口袋,接着往前走。
黎筝想了想,要是换成傅成凛问她在干嘛,她一定会说:我跟人约了采访,刚结束,在回去路上。你呢?
然而她不是傅成凛。
傅成凛也不是她。
夜里十一点钟,30885步。
黎筝拖着快要断掉的两条腿,瘫坐在公寓楼前花坛旁的长椅上。
看了一路的人,望了一路的车,就在快要被累死的那个临界点,她走到了。
黎筝倚在椅背上,歇了几分钟,小腿又热又麻。
夜深了,浮躁的空气安静下来。
不时就会有风从脸上拂过,有丝凉快,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灌木丛旁蚊子多。
公寓保安认出是业主,见黎筝没有要上楼的意思,点好蚊香送过来。
黎筝连连感谢,这是今晚仅有的一点幸福感。
“不客气,应该的。”保安放好蚊香,没再打扰业主。
没了蚊子叮咬,黎筝不急着上楼。
她拿下背包放腿上,找出水杯晃了晃,还有几口水,她仰着头才勉强喝到。
椅子旁不远就有盏路灯,仰着头才看到灯罩下围满了不知名小飞虫,一个劲儿地往上撞。
伴随着‘噼噼啪啪’细微的声响。
小小的身体,撞得不疼吗?
黎筝喝完最后一口水,还是不解渴。
她慢慢收回目光,坐直,压上杯盖,拉开包把水杯放进去。
闲着无事,黎筝整理包。
她背包就是个万能胶囊,什么都有,化妆品,鞋套,伞。
还有那个墨蓝色的打火机。
她怕哪天傅成凛需要用到,装包里随身带着。
包里还有逗想想玩的遥控汽车。
昨天回爷爷家,只把想想留在那,玩具忘了拿下来,当时一心想着回家跟傅成凛过生日。
黎筝拿出遥控汽车,遥控器很特别,不是常见的手柄,外形像椭圆的恐龙蛋,淡蓝色,看着圆头圆脑。
迷你小汽车就装在这个遥控器肚子里。
黎筝打开来拿出小汽车,车子精致小巧,不到五公分长,车尾还有一根细细的天线,特别能跑。
她平时就用小车逗想想玩。
今天想想不在,她是有多无聊,玩狗狗的玩具。
黎筝操作遥控器,让小汽车绕着花坛跑,一圈又一圈。
不知道是自己太投入还是在走神,有人到跟前了她都没注意到,探着脖子在追踪小汽车。
“几点了,你还在这玩?”
黎筝嗖地转头,傅成凛和她只有几步之遥,可惜她的小汽车没有大灯,不然非闪他眼睛不行。
她坐着,他站着。
他影子落在她身上,把她罩个严严实实。
黎筝挺直脊背,傅成凛背着光,五官在夜色下更深邃,给她的压迫感比任何时候都强势。
他喝酒了,跟他第一晚搬过来时身上的味道一样。
风从他那边往她这里刮,他的气息从她身边绕了一圈才散。
“回来啦。”黎筝没事人一样跟他打招呼。
傅成凛‘嗯’了声。可能是迎着光的缘故,她眼底汇聚了城市的流光,璀璨夺目。
沉默悄然在两人之间散开来。
手上的蛋形遥控器成了掩饰尴尬的神器,黎筝把小车从他那边往回倒。
傅成凛刚要抬步,突然那个往后倒的小汽车停了下来,然后以离弦之箭的速度朝他撞来。
小汽车想爬到他鞋面上碾压他,结果撞到鞋头翻车了。
傅成凛弯腰捡起小汽车,比划了下,还没他拇指长。
他把小汽车开关关上,“走吧。”
他以为她在等他回来。
并不是。
她只是走到虚脱,想歇歇,想吹吹风,什么都不用烦。
就算她刻意在这等他,她也不打算认领。
黎筝从他手里拿过小汽车,“你上去吧,我再缓会儿。”她随意编个借口:“今晚走了几万步,脚扭着了,等不疼了就上楼。”
怕他不信,她拿出手机找步数给他看。
这是长这么大,头一次走那么远的路。
傅成凛没怀疑她说的话,她脸上的疲惫装也装不出来。他瞅着她脚上的平底鞋,“没穿高跟鞋怎么也扭着了?”
黎筝这回没说谎:“路过广场时没注意台阶,踏空了。”
傅成凛看着她脚:“疼不疼?”
黎筝轻声反问:“你说呢?”
傅成凛没接话,走到她边上,“哪只脚扭着了?我扶你上楼。”
黎筝有一下没一下摁遥控器,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她仰头看他,“两只脚都扭着了,不然我早单脚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