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从来没尝过这么丢脸的感觉,连和霍薇说句话都没尝试就直接回去了。陆家几人焦急地等待着,一看见他全都满怀希望,谁知陆恒摇头,说根本没机会靠近霍薇。
老太太看着孙子,说不出的失望,家里变成这样,却没人能扛起来,想到解决的办法,陆家还能救吗?
几人想来想去,只有让老太太出马方有可能。老太太一把年纪,毕竟是长辈,是霍薇叫了十六年祖母的人。她去了,霍薇再怎么样也不至于不说句话吧?那其他女眷如何看待霍薇?
老太太打定了主意也不耽搁,立即就去找霍薇,还特意换了身朴素的装扮,没上妆容,露出有些发白的脸色。
霍薇如今店铺开起来了,整日在店中忙碌。不过她倒是不再亲手给人做造型了,她本来会的最多的就是新鲜主意,手艺是比不过那些下人的。
所以她招揽了一批手艺很好人在店里做工,有的梳头好、有的做衣服好、有的做首饰好、有的上妆好,客人来了,只要在店铺里待上半日,再出去保管就不一样了。
因着是掌柜的收钱,霍薇只是指点几句,像闲聊一样,所以那些夫人、小姐们也都没避讳,依然愿意来霍薇店铺里做造型,买东西。就当未来秦王妃在店里是在巡视店铺了。
霍薇知道这样在许多人眼里是属于抛头露面,很不好的,但娄烨不介意,上次进宫时,皇后也没表现出不喜,她就继续这样做下去。想在古代有点作为总要挑战一些事,她对那些女眷的态度还是和从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认识的人多了,霍薇自然就结识了几个手帕交,关系都很不错。有时候就算她们不想做造型,也会来霍薇店里找她玩。
冯氏来店里的时候,霍薇就在和三位好友看她新设计出来的裙子,摆在店里了,很好看,就是身段不够好的人一穿就暴露缺陷,非常挑人。她的三位好友都穿不好,便一起打趣她,“要么你办个试穿大会算了,谁能穿上,你就将这件衣服送给她,她若真穿的好看,旁人见了也会来这里订做啊。”
霍薇心想这不就是广告吗,不由得笑起来,赞道:“这主意好,正好店里有许多老客户,我一直想着回馈一二,感谢大家在我落魄时的帮助。干脆就借这次机会,再送大家一些小礼物。”
“还有小礼物?那我可等着了!”
“我也等着呢,快办快办。”
“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找我们。”
她们四人说笑成一团,冯氏却异常尴尬地停住脚步,因为方才霍薇提到的所谓“落魄”,就是陆家赶走她那一次,也算陆家造成的。
伙计不认识冯氏,迎上前询问。冯氏摆手道:“我是来找人的。”
霍薇听到她的声音扭头看去,冯氏就摆出个慈爱的笑容,说道:“巧姗,祖母来看你了。你许久未回家,祖母实在是担心你啊。”
霍薇一看见她就明白了,这是小的抹不开面子,让老的来倚老卖老了。
霍薇客气疏离地转身微笑道:“陆老夫人,劳您惦记了。一直没机会见到陆家的人,所以也没机会告知你们,我过得很好。正巧今日见了您,便请您放心吧,您也看到了,我如今没什么可让人担心的。”
霍薇两句话就点明陆家从未找过她,真要是担心惦记,怎么可能不闻不问?如今来了,还不是陆家没落,而她却马上要成王妃了吗?
冯氏可不会因为这点事后退,她还走在店里四处看了看,欣慰道:“你过得好,祖母就安心了。当初李家说要和你一家团聚,我们真是没有办法,只好让你回去。谁知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家里乱成一团,我的身体也不中用,躺了好久,一直都没能来看看你。”
冯氏走到霍薇面前,半抱怨似的说:“你也是,怎么也不回家呢?我养你十六年,那里永远都是你的家,你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和家里生分了啊。”
三位小姐表情都有些不自然了,这老太太脸皮怎么这么厚?太无耻了吧?当初陆家把霍薇弃若敝屣,回头见人翻身了,又来攀关系。那当初的断绝关系是假的?他们当霍薇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吗?
店铺内外已经有好多人在看了,霍薇淡笑道:“陆老夫人大概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当初我在陆家时,就是陆家的表小姐,一直尊称你们为陆老夫人、陆老爷、陆夫人、陆公子、陆小姐……”
霍薇摇头笑道:“都是许久以前的事了,后来大师说我运势不好,刚巧李家就忽然想要一家团圆了。那时候我与陆家的缘分便尽了。”
冯氏想搅混水、打亲情牌,用孝道、长辈、抚养这些帽子压住霍薇。谁知霍薇直来直往的,竟然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让冯氏下不来台。
冯氏正想哭出来求霍薇原谅,突然闯进门一个男孩子,指着她鼻子就是一顿骂:“你还好意思提我们李家?我李家被你们害惨了!我爹娘现今还在牢里,你想攀附权贵?你做梦!你们陆家一家子白眼狼,陆静云忘恩负义,害我爹染上赌瘾,你们陆家更是狠,逼得我们卖光了地,连饭都吃不起。你们全都不是人,全都不得好死!”
冯氏被他吓坏了,脸色煞白地不断后退,口中直嚷嚷,“来人!来人啊!快抓他,别让他碰到我!”
店里其他客人也受了惊,忙往外走。
霍薇先带三位好友退到了安全的地方,喊着叫人帮忙,心里十分警惕地用余光瞄着跟随李壮跑进来的人。
那人就在这时候动了,趁着众人都在挪动的时候,直直地冲向霍薇,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啊——”尖叫声震耳欲聋。
霍薇身前突然出现一个暗卫将那匕首挡住,霍薇非但没退,反而解下腰间的软鞭快速抽向刺客!
她有锦鲤运附体,一抽一个准!没几下,那人就已经皮开肉绽,头晕目眩地倒地。
暗卫惊讶地看她一眼,霍薇冷声道:“我的鞭子上抹了迷药,卸掉他的下巴、四肢,带回去审问清楚!”
“是,霍主子!”暗卫应声而动,咔咔几下就卸掉了刺客的下巴、四肢,周围又是一阵尖叫,接着暗卫就提着刺客消失在众人眼前。
一众人惊魂未定,同时也对霍薇身上的气势感到震惊,她就像是个上位者,冷静沉着的发号施令,哪里像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原来未来的秦王妃就是这样的吗?
霍薇的侍卫全部守在她周围,看上去十分肃穆。
霍薇看着李壮质问:“你和刺客是什么关系?”
李壮已经被吓傻了,结结巴巴抖着声音说:“没、没什么关系、我、我就是、不不、我不认识他、我……”
“带走交给衙门。”霍薇没有废话,视线转向冯氏。
冯氏在李壮被堵住嘴带走的时候,腿都软了,慌张地对霍薇解释:“不是我,跟我没关系,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冯氏身体本来就不好了,这么一惊吓,眼前一阵阵发黑,大有要晕过去的架势。
霍薇淡淡地道:“去请京城最好的大夫给陆老夫人看诊,然后将人送回陆家。”她看着冯氏说,“今日陆老夫人的来意我明白了,陆家养我十六年,虽然放弃了我,在我落难时没有做过什么,但我不能忘恩负义,我该把这十六年的恩情还上。”
“什么恩情?”一道好听的声音响起,一众人同时看向门口,居然是皇后娘娘微服出宫了!
冯氏立即就要下跪,被早有准备的一位宫女先一步扶住,笑道:“陆老夫人这是头晕吗?快些坐着休息。”
宫女不容反抗地将冯氏安置在了椅子上,冯氏如坐针毡,吓得冷汗都冒了出来。她只想来压一压霍薇,倚老卖老让霍薇认了陆家这门亲人,为何这般难?
她死也想不到霍薇有锦鲤运,她不想做的事,就没有人能让她做,还很有可能发展成她最不想看到的样子。
皇后微服出宫,百姓不认识她,只觉得她端庄大气,应当也是一位官家女眷,是位贵人。倒是店里有几位夫人、小姐都认得,此时颇有点不自在,但都没走,且隐隐以皇后为主的样子,聚拢了些。
这让外面的百姓更觉得皇后身份高贵了,而皇后一进店就拉住了霍薇的手,关切道:“方才我来的时候,听人说店里出事了?有人拿了匕首?”
霍薇点点头,“那匕首上淬了剧毒,万幸没伤到人。”
皇后心里一突,不知为何,感觉很不舒服,紧紧握着霍薇的手,回头对随行的太监总管道:“此事必须查得水落石出。”
“是,夫人。”太监总管命令别人去传信,让各官员配合娄烨查这件事,他自己是不敢离开半步的。太吓人了,他现在只希望皇后立刻回宫,出现了刺客,他怕皇后会有闪失啊。
霍薇看出他的担心,说道:“那人被带去秦王府了,夫人,不如我们过去看看吧?”
“也好。”皇后只是出来看霍薇的,见到了人,自然去哪里都可以。不过她转头的时候看到了冯氏,又想起了之前听到的话,疑惑道,“陆老夫人这是……来让薇儿报恩?”
冯氏后背的衣裳已经湿透了,她急忙解释:“这、这我没有,我只是惦记她,特意来看看……”
皇后久居上位,掌管后宫多年,哪能看不出她的心虚?想到陆家早已将霍薇当做弃子,害得霍薇差点被沉塘,她就一阵心疼,看冯氏也格外的不顺眼。
她淡淡地道:“陆家养了薇儿十六年,是该还这份养恩。只是当初既已恩断义绝,那还是莫要再有牵连。”
皇后金口一开,谁还敢说霍薇和陆家是一家人?!
霍薇感激皇后的帮助,立即顺着话头说道:“我在陆家锦衣玉食地长大,花用不菲,晚些时候我便命人送上金银珠宝,以示感激。对了,听闻贵府陆小姐和侯府方公子好日子将近,我也会送上贺礼,祝他们二位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侯夫人一向喜爱陆小姐,想必这亲事很快便要成了,我先给老夫人道一声恭喜。”
冯氏像吃了一盆黄连,从嘴里苦到心里,想说的话全都不敢再说,只能堵着心应了。
皇后没再理会她,拉着霍薇直接出门。霍薇回头同好友打了个招呼,叫掌柜的把店里安顿好,便和皇后一同上了马车,直奔秦王府。
冯氏等她们一走就瘫软下来,旁边一位夫人见她这模样,摇头道:“何必呢?当初既然断了,就已是缘分尽了。”
另一位夫人讽刺道:“陆家人还真是忙,竟让陆老夫人出来奔波。”
话虽没说明,但谁听不懂?这就是讽刺陆家无人啊,偏冯氏还无法反驳,她心里充满无力感,见着皇后那股紧张劲儿一松,终于晕了过去。
掌柜的不慌不忙地让大夫给她诊脉,确定她没大事,便叫人送她回去。不管陆家人知道今天的结果会是什么想法,反正在霍薇这里,养恩是还了。更多的不可能有,毕竟当初要将霍薇胡乱嫁人、给人当妾赌荣耀的就是陆家,嫌她命不好和她断绝关系的也是陆家。
天底下没有能占尽所有好处这种事,陆家想和霍薇重新走动,根本是异想天开。
霍薇去了秦王府,但她的命令已经下达了,当日天还没黑,就有十七箱金银珠宝送进陆家,其中十六箱是花用,一箱是贺礼。
那十六箱与原主十六年的花用相比,至少翻了十倍。这十倍的数是芍药在陆家门口说的,所以看热闹的人都听到了,也都知道了霍薇在陆家十六年原来没花用多少东西。
他们一边夸赞霍薇有良心,还回去十倍的财富,一边又笑陆家不要脸,养大一个大家小姐居然就花用那么点东西,和别人家比起来,可真是寒碜。
那一箱贺礼也很漂亮,全是成双成对的,霍薇不止给陆家送了,还给侯府也送了。这两个人不是喜欢勾搭吗?不是觉得天生一对嫌原主碍眼吗?他们背叛她,那他们就好好的在一起,别想分开。
霍薇知道现在陆静云肯定不想嫁方清泽了,因为那里已经不是她的好归宿,而是她的火坑。但这门亲事既然是陆静云从她手里抢过去的,那她说什么也不能让这门亲事黄了。
京城的消息是传得很快的,百姓们刚在吃惊为什么有人要杀霍薇,各个官家女眷就已经知道皇后亲临霍薇的店铺了,而且还亲口断绝了霍薇和陆家的关系,甚至霍薇祝陆静云和方清泽百年好合的时候,皇后也是在旁边赞同的。
侯府和陆家的亲事,一下子就成了皇后钦定的亲事了!!
侯爷脸色铁青地把方清泽叫到面前大骂了一顿,要不是方清泽和陆静云勾搭,他们侯府怎么会陷入这么尴尬的境地?之后侯爷又骂了一顿侯夫人,侯夫人拖拖拉拉想找个办法体面的退亲,谁知弄到现今这样丢脸。
侯府的脸已经丢尽了,还不如早早让他们成亲,全了侯府报答陆家当年恩情的好名声,以后再找机会让陆静云暴毙,那不比现在体面的多?
侯夫人之前是被陆静云气坏了,不愿受陆家威胁,这才僵着。如今侯爷发话,她也不敢再拖下去,立即算了个最近的日子,与陆家商定半个月后完婚。
该准备的早就准备好了,半个月后,侯府希望京中就不再有议论他们的声音了。不管怎么样,事已至此,只能选一个最低调、损失最少的方式了。
方清泽不同意,认为陆静云恶毒无比,但没人在意他是什么想法,他只能被动屈服,等待着半个月后做新郎。
陆家也急忙派人去庙里接陆静云,没想到派去的人却扑了个空,陆静云不知道跑哪去了。陆家人把陆静云骂了千百遍,还不敢声张,只能偷偷去找。
而此时陆静云正在后山救下失血过多昏倒在河边的三皇子,她把三皇子拖到一个猎户的木屋里,心中大石落下,她这辈子,总算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