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个家族往上面数,几乎都是如此。
比如说上宫尾张的长女就嫁给了圣德太子,可圣德太子其实是推古女王的外甥,因为他的母亲是推古女王额田部的异母妹,但从皇室论又可以说是她的侄儿,因为圣德太子的父亲是敏达王的堂兄。
那上宫尾张的女儿可不就是圣德太子的侄女兼外女嘛。
另外上宫尾张娶的是苏我屋田,按照血缘来说,那他娘的是上宫尾张的姨母。
这种骚操作可是让新罗和百济都相形见绌了,不是那边没有,而是真的没倭人这么生性。
所以尾张只有女儿,没有儿子,他的兄长竹田也是早死,没办法,这血脉太过纯净,竹田受不住了。
更狗血的是,尾张身体那么弱,还生出了这么小的一个女儿,身体健健康康,真不好说是谁的。
…………
上宫促麻只稍微露了露头,就又钻了回去,紧紧的靠住母亲,汲取着不多的温暖,嘴里哼哼着冷冷。
她的母亲机械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嘴里不停念叨着,“到了,我们到了。”
也不知是念给女儿听的还是念叨给自己听的。
这已经比之前上岸之初好了许多,那会倒还不算太冷,大家却都在拿脚丈量着中原的土地。
直到过了洛阳,他们才换乘马车。
但那些如狼似虎的唐人士卒在外面受着风寒,脾气极其暴躁,不时就要在降人身上找补找补,于是又死了不少人。
也就是过了潼关,护送的兵卒才收敛了起来,因为长官们害怕到了京师没法交代,不容许再死什么人了。
鸿胪寺的官员缩着脖子,带着羽林军的士卒接管了车队,并引着车队去到鸿胪寺的驿馆。
如今这里可不是以前了,热闹的很。
突厥王庭常驻长安的人嫌这里太过简陋,加上之前被惩治了一番,于是搬出了驿馆,在左近赁了一处宅邸,作为突厥王庭设在长安的联络处。
因为两家关系日渐缓和友好的缘故,朝廷对他们有所照顾,可你要是妄想享受治外法权,还是不要做梦了。
现在鸿胪寺的驿馆当中,西突厥的人在,新罗的人最多,吐蕃降人暂时也都安置于此,年末赏功之后他们可能会搬走。
因为毕竟囊聂是主动来投,算是于大唐有功,必须表彰一下,封个爵位,在羽林军中领个闲职什么的都不在话下。
嗯,总的来说这里的人已是不少……
只是倭人因为是降人的关系,到了这里可得不到什么优待,全部被看押在了一处,等待合适的时候,作为献捷之用。
不过对于倭人而言,却是死里逃生,看到送上来的热汤的时候,各个泪流满面,匍匐在地上不住叩首。
倭人向来有觉悟,挨打了就立正站好,等他们跟你呲牙的时候,你就得加小心了,他们从来不缺兽性,只缺良心。
…………
披头散发,瘦的已经不成人形的苏我屋田护住了女儿和汤碗,用凶狠的眼神斥退了几个家族中的男性成员。
这才拨拉着女儿往上凑的脑袋,大口的喝起了热汤,死的人太多了,她要活下去……
直到喝剩一个汤底,她终于不再哆嗦了,才把汤底喂给哭的有气无力的女儿。
又有人送来了稀粥和腌菜,倭人们眼睛都绿了,只是在来人的呵斥声中,不敢肆意抢夺。
苏我屋田和其他人一样,伏下身子,不住的叩拜。
这已经不关礼仪,而是成为了他们的本能反应。
这个时候的倭国王族中人,就算脑筋再是活络的那些,也被中原的冬天冻成了一团浆糊,根本没工夫考虑什么未来,先得活下来再说。
几个鸿胪寺的官员忙碌了起来,给倭人分配着住宿的屋子。
一百来人,各个蓬头垢面,知道的这是倭国降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群乞儿。
鸿胪寺的人捏着鼻子游走在倭人中间,把男女分开,弄了几个大木桶,给倭人洗洗涮涮,先把这些降人弄出个人样来,别给这里带来什么疫病。
折腾了老半天,才把这些人驱赶进一间间屋子。
鸿胪寺的官吏被累的腰酸背痛,要说他们见到的降人也不在少数了,可像倭人这么凄惨的这些年还真没遇到过。
准备的明显不太充分,听说还有第二波,大家都是叫苦连连。
不过对于亡国之痛倒是又有了一番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