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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听说给事中改为五品要职,只是离京多年,不知其事权如何?”
给事中在前隋叫给事郎,位在六品,掌驳正政令之违失,自秦汉以来的沿革就太杂乱了,不用多说。
李渊在时复称给事中,同样是六品官职。
唐初修唐典时,把给事中定在了五品正官,显是增加了这个职位的权责,褚遂良在晋阳专门钻研过唐典,这些倒都晓得,只是确切的职责上面,肯定要有所出入,所以有此一问。
公孙安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只是在京师时间长了,又一直在宫中任职,什么消息都能听到一些。
“俺也说不太好,应该是散骑常侍之辅,职责之上好像没变多少吧?”
在他看来,跟在皇帝身边就那点事,平常说说好话,让皇帝高兴高兴,有事了要给陛下挡刀。
陛下字写的不太好,需要他们来代笔,有什么事要办,比如出宫“游玩”,他们要陪在身边,不能多嘴多舌。
如果陛下和臣下意见相左,门下省的这些人就要帮着皇帝去吵架。
嗯,和宫里面的那些宦官挺像的……
怎么说呢,他理解的倒也没错,门下省本来就是从宦官部门演变而来,只是不像他想象中那么不堪而已。
褚遂良无奈的看了看公孙安,他以前交往的那些人各个心有七窍,就算是虞昶这样的老实人,讲起官场之事来也是如数家珍。
哪像公孙安这般稀里糊涂的……
于是他换了个更为直接的方式发问,“贤弟可知是谁人保举于俺?”
公孙安见他只顾说话,不知饮酒,就有些不乐意了,连着碰杯饮了三盏,这才舒服的哈了一口气道:“俺见大兄为此奔忙,饮酒都不得畅快,前几日便去求了元令尹,元令尹大兄知道吧?”
他说话的节奏总是让人感觉有点欠削,可褚遂良不得不琢磨了一下,才犹豫的道:“贤弟说的是元朗元仕明?”
公孙安点头道:“元令尹最是爱才,吏部的房侍郎曾在元令尹身边当过幕僚,交谊深厚,俺也给元令尹当过护卫。
也是凑巧,他入宫见驾的时候正好碰见了,俺便向他说了说大兄的事情,元令尹去吏部走了一趟,大兄的职位便也定了下来。
元令尹也说了,此事并不为难,门下的职位之前本就未曾补齐,有人故意留下那么几个来做人情,今日咱们占上一个,举荐的又是大兄这样的才学之士,旁人不敢多说什么。
大兄只管安心上任即可,就是不知道还合心意不?”
褚遂良:“……”
这才真叫个柳暗花明,无心栽柳……
褚遂良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连连举杯,拼命的把酒灌进嘴里,公孙安喝的高兴,又道:“等过两天俺下值,便带大兄去见一见元令尹。
元令尹荐人不多,如房侍郎,徐将军,魏大夫等人,各个心怀锦绣,陛下都很信重,到了大兄这里……嗯,总要当面见一见人的。”
褚遂良连连点头,“贤弟放心,俺心里有数,将来定不会让元令尹说上一句自己失了识人之明。”
他现在要琢磨的不是这个,他对自己的才能和学识很有自信,拜见元朗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他想的是,入京之前他可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走元朗的门路而得官。
元朗元仕明为谁他还是清楚的,苏世长就在京兆府任长史,那也是天策府旧人,文学馆学士,军咨祭酒,和褚遂良等人都是旧识,同时他出身武功苏氏苏彤一脉,是苏亶和苏勖兄弟的堂兄。
元朗就是苏世长的顶头上司,外戚,李靖李药师的外甥,皇后娘娘的表亲,据说自小便养在当今皇后娘娘的身边,可谓亲厚异常。
这样的皇亲国戚……别人使尽了力气也办不成的事情,也许他们只是稍微动动嘴皮子,也就办下来了。
就是不知道稀里糊涂的成了人家的门下,会不会有何凶险之处。
官场就是这样,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你想尝尝的话就得有着中毒的心理准备。
攀附上谁,里面都有着大学问。
比如说元朗举荐了褚遂良,褚遂良就得想一想,今后该以何为报?是不是就得供人驱使?元朗举荐他入门下,是不是要跟人争权之类。
所以说,他之后要去打听一下元朗的为人秉性,不能就此把馅饼不管不顾的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