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阿爷那边的往来书信也交给旁人吧,我这年纪,做了什么还要事无巨细的报给阿爷知晓,于你于我皆不妥当,你说是不是?”
老仆默然,知道这是着人烦了,想起当初临行时主人说了那些话,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这些年来走南闯北,确实也该好好歇歇了,操那么多的闲心做什么?
…………
褚遂良一行人回到槐花巷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时分,北风渐起,天气又冷了几分,冻的褚遂良等人只想快点进门暖和暖和。
进了巷口,公孙家那边有些响动,随后吱扭一声,大门打了开来,从里面一下涌出来不少人。
褚遂良一见,连忙挥手带着从人退了出去。
那边十多个仆从护卫拥着两辆马车行出,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张罗着,又见堵住了别人的路,立即过来赔礼。
“主人访亲,有何不便之处,还望赎罪则個。”
还挺有礼貌,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家,褚遂良下马,笑道:“不怪不怪,敢问主家何人?俺与公孙交情莫逆,许能当面拜会一声?”
管事愣了愣,接着灯火细细打量了一下褚遂良,见其颇有官势,笑笑道:“俺家主人未至,只是主母在,却是不便相见,还请勿怪。”
褚遂良点了点头,带着人退到巷口一侧,彻底将路让了出来。
又等了一会,那边公孙安的妻子李氏才陪着几个妇人一边说笑着一边行了出来,到了门口互相道别之后,几个妇人上了马车。
等车驾行出,褚遂良探头瞅了瞅,见李娘子带着家仆殷殷挥手作别。
褚遂良把马缰绳扔给了从人,迈步上前,拱手笑道:“弟妹请了,方才见那许多人来访,可是俺那贤弟要回来了?若真是如此,到时可要知会俺一声,俺好给贤弟接风洗尘。”
纯属没话找话,公孙安离开的时候,确实交托他这位好友兼邻居照看一下家里,但说实话,刘娘子深居简出的,家中又没有男丁,褚遂良不好上门,至今也就见过刘娘子几次,还都是刘娘子出去照看她那酒馆碰到的,实在谈不上看顾什么的。
所以在褚遂良心目中,这位公孙家的新妇有点神秘,李娘子长相普普通通,只是看上去颇有英气,这样一个女子怎就能迷的公孙安神魂颠倒?
嗯,褚遂良很不理解……
但李娘子确实和寻常女子不太一样,见是褚遂良,立马像男人一样回了一礼,“原来是大兄在此……”
说到这里,却是笑了起来,“以前就听夫君说大兄如何如何了得,果是名不虚传,真有未卜先知之能。
方才得了消息,说夫君归期已近,等他回来,定让他请大兄饮酒。”
褚遂良大笑,他可不是什么神机妙算,只是他身在省中,消息比之旁人要灵通几分罢了,高句丽已灭,接下来就是安抚当地百姓,剿除匪患等事。
羽林军作为皇帝亲军,回京叙功是题中应有之义,只看是什么时候回来而已。
“听说贤弟亲临战阵,毫发无伤不说,还建功不小,这次回来应是能荣于众人之前,那俺先跟弟妹道上一声喜了。”
窦线娘点头,“平安就好,男人在外面打打杀杀……唉,妾身倒是想让他跟大兄学一学,转个文职什么的,也能让人少担些心事。”
褚遂良心有七窍,这话琢磨着就不很对味,又跟刘娘子说了两句,见刘娘子一直不提方才来的那些人是哪个,也不多问,顺势告辞一声,便带着人回家去了。
…………
翌日褚遂良起了个大早,梳洗一番便去上衙。
年根上各衙都很清闲,元贞六年这一年很是提气,大唐的疆土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不停扩张。
年初从突厥手中收回了不少前隋疆土,眼瞅着营州等地也将入唐,这不但意味着大唐的河北道渐渐成型,还有就是对契丹,奚部等外族的控制将得到增强。
这些其实一部分得益于大唐国力的日渐强盛,同样得益于突厥国策有着日趋软弱的迹象。
褚遂良不由想起了前些年关于皇帝陛下和突厥可汗的一些传闻……
私情能决定国运?褚遂良觉着吧……都是造谣。
除了这些,在西北方向,大唐的建树已然超越前隋强盛之时,历来不驯的吐谷浑诸部已是烟消云散。
新自崛起的吐蕃经过短暂的纷扰彻底覆灭,剩下的几个大部纷纷遣使来朝,以求大唐册封……
此时放眼望去,几年前还烽烟四起的西北贫瘠之地,好像已在不知不觉间,纳入到了大唐掌中。
今年朝中已在议决,是否在西北设下青海道以及山南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