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就是河北人和山东人了。
这种痛恨延及开来,关西人在河北连带着就会受到天然的敌视,历史原因造成的地方性隔阂,在三征高句丽之后,也顺便来到了巅峰。
秦人和赵人,燕人的仇恨,从前秦差不多一直绵延至今,始终无法消弭。
而罗艺的家世,也让河北人天然就跟他隔着一层。
“报……禀报县尊……大事不好了……”
涿县的反应很快,这年头儿反应不快也不成,当卢县令听闻有敌来犯的消息后,立即命人关闭城门,让人传信给县尉,也就是他的堂弟,命他带兵上城守城。
同时,他还派人向郡城求援。
即便卢县令算是个文人,这一套程序走过无数次之后,背都能背下来了。
涿县是河北大县,大业初年人口最盛的时候,有口近三十万,几乎和马邑一郡的人口相当。
可到了如今,涿县人口已锐减到了不足十万人。
十几年下来,二十万人消失了,河北之残破,由此可见一般,这还是幽州,没有经历太大规模的战乱的地界。
使幽州人口剧减的罪魁祸首,无疑就是三征高句丽,尤其是最后一次,各地守臣不愿跟随皇帝北上辽东,征辽大军兵力不足,只能在涿郡大肆强拉民壮随军,对河北北部几个郡县造成非常严重的伤害。
若搁在大业初年,甚至是三征高句丽之前,要说有贼军出现在涿县这样的地方,那都是笑话。
而现在嘛,守着一座城高池深的河北古城的人们,却一听贼军之名,就双股战战了。
县令和县尉以及属吏们很快就来到城墙之上。
这个时候,西北方向的烟尘,已经清晰可见。
“是魏刀儿还是宋金刚?”
有人在问着,这也是涿县城中的人们最想知道的事情,宋金刚和魏刀儿是河北北部最大的两伙乱军。
他们都来自于漫天王历山飞的残部,屡寇幽州,是幽州官民最为忌惮和痛恨的两个家伙。
“贼军有多少人马,问清了吗?”
“回禀县尊……说不清啊,只说见了很多骑兵……”
卢县令脸上肌肉抽动着,沿着涞水布置了那么多的哨探,竟然连贼军来了多少人都没看清,就回来报信了。
骑兵?宋金刚哪来的那么多骑兵?显然,他也想到了,这是哨探们一见对方是骑兵,立马便逃了回来,生恐逃的慢些,被骑兵赶上罢了。
这个时候,他和身边的涿县属官们差不多,都在祈祷着罗艺能快点派兵前来救援,涿县这几年来,算是成为了涿郡西南门户,守军减损越来越大,而幽州总管罗艺也总以兵力不足为借口,不肯向涿县增兵。
这显然是不像助涨地方大族的气焰,让地方更加依赖于郡城罢了。
确实是骑兵,密集的马蹄声,远远便传了过来,更是让涿郡守军上下惊恐不已。
有些人已经在想,不会是突厥人来了吧?他们是怎么过的居庸关?
“是……是我大隋……大隋的骑兵,俺看到了……是日月星辰旗……”
不用喊了,所有人都看清楚了,熟悉的日月星辰旗高高飘荡在空中,身着隋军制式半身甲的骑士在烟尘中若隐若现,像潮水一般涌过来。
旗帜在晃动,在奔驰中依旧保持着比较严整的队形的骑兵纷纷收束马缰,战马嘶鸣当中,黑压压的骑兵在城下慢慢停了下来。
城上的人们终于发现,城下的这支骑军人数并不如想象那么多,差不多应该在两千人上下。
他们安静的骑在战马上,身上布满烟尘,显然是经过了长途跋涉才来到这里。
他们带着烟尘来到这里,立即便让这里温暖的夏风也变得冰冷肃杀了起来。
静静的,除了战马嘶鸣的声音,以及旌旗在空中烈烈飞舞的抖动声,一切都好像安静了下来,杀气悄然间便开始在空气中缓缓流淌,并渐渐凝聚成型。
这样的百战精锐,涿县的人们可从未见过,即便幽州军称雄河北,向有精锐之称,但和城下这支骑军相比,却好像少了很多的东西。
城上的人为气势所摄,都震惊的看着城下,忘记了言语。
一时间,城上城下,鸦雀无声,看上去有些诡异。
队列之中,一骑驰出,来到涿县城下,高声喊道:“我等受命东都,前来河北平叛,城上的是哪位官长,出来说话。”
这可太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了,这支骑军就好像从天上飞下来一样,出现在了涿县城下,让涿县官吏们面面相觑。
虽说有些不知所措,可许多人心里,都齐齐松了口气,大多数人都在想,不是贼军就好,不是贼军就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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