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明知道天色这么晚了,也不说弄点可口的吃食过来,是读书读傻了吗?”
就知道……李春早就疲了,直接免疫,只是习惯很难改,见到兄长就想上前讨好,不得不使劲皱了皱鼻头,将即将上脸的笑容硬生生压了回去。
努力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上前变戏法一样掏出一个小坛子来,使劲一戳,便弄开了泥封,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便飘了出来。
“可口的饭食无心去做,记得之前酿了些酒,便带来给哥哥品尝。”
李破看着她那样子想笑,可心里却也难免冒出了点凉气,什么时候学会酿酒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这小秘密是越来越多了啊。
抽动了一下鼻子,不得不点头赞了一声,“好酒,这是以后想当个酒娘子不成?”
李春斟酒,多少有点心疼,这可是她眼巴巴等了几年的好东西,自己还没尝过一口呢,当然了,最终还是想给哥哥一个惊喜。
这会拿出来,惊喜不见有多少,她也很想拿剑戳上兄长几下解解恨,这心思要是被李破知晓,定要道上一句女大不中留,还是赶紧嫁了为好。
见大哥饮了一口,李春才在旁边问了一句,“也不知合不合哥哥口味?”
“自然是好酒,比之晋阳名家所酿也不差什么,什么时节酿的,年头不短了吧?”
李春幽幽接道:“大哥说好自然是好,还盼大哥多饮些,以后恐怕就喝不到了呢。”
李破则乐呵呵又饮一杯,没心没肺的样子差点让努力酝酿情绪的李春抄起酒坛给他来上一下。
稍稍开了开玩笑,李破放下酒盏,拍着身边示意让李春坐下,顺势大力挥手,让厅堂周围的人们尽都退下,不得窥探。
这才道:“你我兄妹相聚,可归为天意,更幸能一路走来,不曾相弃。”
“可天下总无不散之宴席,当日在沧水之畔,你大病一场,所幸能熬过来,那会我就曾言,但愿咱们两个能善始善终……”
“那会儿咱们住进了马邑人市,日子刚有点起色,可男孩就变成了女孩,吓了我一跳不说,就觉得日后要有麻烦,可不管是兄弟还是姊妹,大哥可从未想将你抛下不管。”
“现在你已长成,大哥也想留你在身边,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大哥不想你孤老终生,总归要给你寻个合意的夫婿,不然何谈善始善终?你说是不是?”
李春本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这会儿听着兄长娓娓道来,一时间却是痴了。
她想起了当年初入山中的彷徨无助,想起暴乱那晚刺眼的篝火以及人们狰狞的表情,同时也想起了头一次见到大哥时,又喜又怕的心情。
从那座山林中一路走来……风雪铺天盖地,几乎将他们那小小的身子埋住,是大哥拉着她的手,从那可怕的境地中钻出来……
所有的话,最终都沦为一声叹息,她静静的将头靠上了兄长宽厚的肩膀,李破顺手搂了搂她,心中也颇为烦恼,这个妹子青春期好像长了些,既有恋兄情结,还颇具逆反精神,在这一点上,他的教育可谓是失败透顶。
这时耳边传来坚定的话语,“大哥予我两年,我必要寻一个顶天立地,能为大哥平定天下,许为臂膀的人出来……不然,孤老一生又有何妨?”
声音有些哽咽,可眼泪是一滴也没有,有的只是仿若男儿的气势和决绝,堵的李破一些话也不好出口了。
心里只能自我安慰一般道了一句,你别弄个李渊那样的家伙嫁了就成。
嘴上却还不得不拖泥带水的安慰着,“莫要说什么气话,那样的人天下可没几个,大哥倒是等得起,你呢?”
“大哥又小瞧人,大哥曾说,天下这么大,什么样的人物没有?怎么就找不出来,再说了,汉王的妹子,哼哼,又何愁嫁不出去?”
这话说的有点张狂,更不符合现下的价值观,可李破没管那些,只是笑道:“那大哥可就拭目以待了啊。”
当然,那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将那香味很浓郁,却绝谈不上好喝的酒喝光,李春这才风风火火的跑了,估计是去列她那世间独一份的英雄谱去了。
(回到家里,倒头睡了一天,醒来身上什么地方都觉着不对劲,可还是没断更,阿草自己都觉着很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