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论是李破还是其他人,也绝对不会因为几颗至亲的人头,而选择俯首称臣,不然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元朗说漏了嘴,心中着紧,担心的望向姐姐,果然李碧神色有些不对,眼神楞仲,良久不语。
元朗抓耳挠腮间,恨不能把自己的嘴巴撕烂了,他更怕的是这话传到姐夫耳朵里去,那他可就真的要倒大霉了。
他都能想象的到,汉王殿下笑眯眯的瞅着他,随随便便一脚把他踢去长安,跟家人见面,让他了了心愿的场面……
好吧,他对李破的了解还蛮深的……
良久过后,李碧才道:“这话以后休提,不然当以乱我军心之罪处置,知道吗?”
语声平静,可这才表明李碧是真火了,元朗赶紧连连点头,如果可能的话,他一定把心拿出来给李碧瞧瞧,他真不是故意说的。
到此,他也算知道了,今天有点倒霉,为免把姐姐惹急了,还是赶紧说正事为妙。
“阿姐,军心可乱不得,俺知道错了……俺来见阿姐,说的不是这些,俺听云侍郎说起,皇帝……不是,杨广修渠道,后来河上行走的有一种捞船,据说尖头阔尾,虽行进缓慢,却平稳有如行于平地,船上开阔,捞人十数人站于其上,不显拥挤,持杆捞取河底泥沙,清理航道,深是灵巧,也不知在黄河上又会如何……”
“不过听云侍郎说,此船造来轻易,船底厚重,吃水甚深,破浪之能却是不强,若想行于黄河,估计还要改一下才成。”
“俺就觉着,前些时大王领军渡河,费了不少周章,颇为不易,若能有船横于水上,利于建造浮桥,或能稍省其力?”
李碧没想到,这个不着调的弟弟还真有正事可说,说的还是大事,不容易啊不容易。
李碧自然不晓得什么捞船不捞船的,她只是觉得,宇文恺建造,又是出自云定兴之口,有点不靠谱。
要知道,宇文恺在辽水之上建造浮桥,因为短了几分,让征辽将士死伤惨重,连麦铁杖都死在了那里……
好吧,那次征伐辽东的战事给李碧印象太深刻了,于是对那些当时鼎鼎大名的人物,充满了怨念,看法很不客观。
而云定兴呢,尽人皆知其乃谄媚之徒,天然就无法取信于人。
可话说回来了,黄河天险必然是要迈过去的一道坎,她是当过将军的人,对战事很敏感,如果让她在潼关和黄河两者之间选择的话,毫无疑问,她会选择黄河。
就像当日征伐辽东,你去问问那些将军们,是愿意多渡几次辽水呢,还是愿意去攻打一次辽东城?
如果真有这样一道选择题放在那些大将军们的面前,他们毫无疑问,都会欢欢喜喜的去渡河,而非是面对辽东坚城。
李碧慎重了起来,于是问道:“云定兴怎会与你说起造船之事?”
听上去是一句废话,可只要细琢磨一下,里面味道可不少,云定兴若有献策之意,应该去寻汉王说话,绝对不会借元朗之口传言,因为他是工部侍郎,不是其他什么小官小吏。
再有就是元朗本人的问题,无法交予大事的印象一旦有了,就很难清除。
元朗呢,却只察觉到后者,他觉得姐姐总是小瞧于他,张口便回道:“云侍郎职在工部,与俺还能说什么呢?”
李碧当即咬了咬牙,很想过去像之前一样,对其饱以老拳,不得不说,勾火的本事元朗大有青出于蓝之势,李破要多努努力了,不然很快就要有人后来居上才对。
压了压火气,李碧道:“此事就不要跟旁人说了……难得你还有功业之想,我甚感欣慰,可说话做事,还需认真理性头绪才行。”
又教训了几句,李碧无奈的招手唤人,摆上酒菜款待自家弟弟。
待元朗走后,李碧立即吩咐道:“来人,传魏玄成来见,记得莫要让元郎中知晓。”
她对这个弟弟,真的是没话说,她想弄明白的,除了造船之事外,就是云定兴都跟元朗说了些什么,唯恐那个敢夜闯行宫的老贼把弟弟带坏了。
若是那般,说不得就要跟云定兴算账。
只是她从没有想到过,像她和李破这样控制欲极强的人,一旦照顾起谁来,结果其实很难称心如意,李春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