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辩之词,只是能逻辑自洽而已。
李破微微冷笑,“虞世基为人乱刃分尸,宇文化及为窦建德擒杀,头颅被送去了突厥王帐,至今仍悬于金狼旗上,即便是杨素,也心怀畏惧,最终绝食而死。
你不会忘了李渊的下场吧?难道他们都不英明吗?”
这种辩论封德彝是不怕的,他只稍稍抬头看了看皇帝的脸色,便笃定非常的道:“杨公用我,欲结交朋党,之后便人多势众,权倾天下。
虞公用我敛天下之财入其私库,之后便富可敌国,奢侈有若王侯。
李渊用我参与朝政,整饬朝纲,遂内外井然,即有秦王,太子之争,亦不能动摇国本。
宇文化及……贪吝横暴,臣不愿与之为伍,遂远离其人。
如今至尊在此,又欲要何为,臣必能急至尊之所需,且无虑于宇文,虞氏之祸矣。”
你可真能吹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幕后boss呢,其他人也就罢了,杨素,李渊那样的人也是你能左右的了的?
你这经历让那些瓦岗匪听了,估计都得翘起大拇指道上一声佩服吧?
可话说回来了,吹牛归吹牛,李破问的问题都极其尖锐,这边接的竟也密不透风,李破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杨素,虞世基,李渊,温彦博这些人都会赏识此人了。
说话是真好听,往往还有洞彻人心的力量在里面。
李破惯会揣摩人心,今日算是遇到了对手,他现在想的是,此人是一直这样聪明外露呢?还是见到自己才特意显露本事?
其实只这寥寥几句问答,从温彦博那里带来的几许火气也就都消了,还是那句话,李破喜欢聪明而有趣的人物。
像是李靖,表现就有点差,所以李破待他便不如何稠,陈孝意。
火气消了,李破也还想再试试,便道:“你这些话呀,颇多狡辩……对自己的才能倒是自信的很,听温大临说,你曾与他言曰,不出两三载,天下便归一统,我想问一句,何以见得?”
这话一出,封德彝心中便是一喜,这才是他的杀手锏,必须要感谢温大临,换了旁人可不会如此诚实,最多给他荐举一下也就完了,毕竟无亲无故的不是?
“臣之大言,竟入陛下尊耳,甚为惶恐,可臣之所言可并非吹嘘之词。”
李破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放下时哦了一声,“那就说来听听,天下战乱已久,若真能在两三年间结束这纷纷乱世,真是求之不得。”
封德彝算是已经适应了这种说话节奏,也端起茶碗来饮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才道:“杨广无道,失天下民心,遂就死于江都,而天下也是烟尘四起,诸侯并起,行汉末故事至今已有十余载矣。
直到至尊灭李渊,尽有关西诸郡,天下诸侯实已所剩无几。”
李破耐心的听了下去,这是个开场白,倒还算简洁,要是详细的说一下,估计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实际上李破也觉得这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应该已经来到了尾声,李渊都死了,其他人应该也快了吧?
至于有多快,两三年……是不是有点少呢?
其实这也就意味着,李破是同意封德彝的观点的,只是没有封德彝那么乐观,当然了,也不排除是这厮语出惊人,惹人注目的一种手段。
若是那样的话,他这位皇帝会非常生气,那你以后也就不用再吹牛了。
封德彝还在继续,“南有萧铣,杜伏威,北有窦建德,王世恽守洛阳,已如冢中枯骨,李孝恭在蜀中,多年来无甚建树,料也平庸,不久即为阶下之囚,可以不论。”
李破听到这里,已经咬了咬牙,但愿如你所言,不然你跟俺的玩笑可开大了知道吗?
“东都洛阳乃天下腹心,王世充,李密在此纠缠多年,如今只余王世恽困守孤城,粮草断绝,估计人竟相食之惨像已是不远。
窦建德,萧铣之辈逡巡而不敢进者,惧于至尊而已,若我取河南,当也碍于两家虎视在侧,不能轻与而已。
今臣有两策,可破窦建德,萧铣于须臾……”
李破嘴角抽了抽,不用两策,只需一个就够了,还须臾……你以为是演义小说吗?吹牛不打草稿,若是那般轻易,将士们的血岂非白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