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破如今已至而立之年,这么多年下来,他已经不算是一个“粗人”了,只是到底没有经历过系统的贵族教育,时不时就会露怯。
尤其是碰上萧后这种文学素养很高,又非常喜欢跟人谈诗论画的人,就更容易遭遇尴尬。
还好李破反应快,你跟我谈诗文,我就跟你说政治,先是赞叹了两句,接着便道:“怎么?娘娘有烦恼之事……尽管说说,反正这青丝引还多,我多用些倒也无妨。”
萧后又是莞尔,这人说话总是婉转有趣,还透着些无赖,却很容易招人好感,当了皇帝好像也没怎么变呢。
想一想这人是只在她面前如此呢,还是一直都是这个模样,显然是前者居多,不然哪里创的下如此功业?
想到这里,萧后的心也大跳了两下。
所以说话的声音不免又轻柔了几分,旁边那年纪不小的女官稍稍抬了抬头,悄无声息的往后退了老大一段距离,一直到门边才停下来。
“妾身清居多年,烦恼之事不多,不过重回长安故地,烦恼便也随之而至……比如说府门外的牌匾,又比如说,一些族人欲养子女于我门下,还比如说,一些所谓故人纷纷来访,让人应接不暇……”
说到这里,萧后稍稍抬头,“至尊来此相见,妾身自是欢喜,可想来之后门前又是另一番光景,不免颇为忧虑,妾身只一女子,许多人却视我为倚仗……唉,此辈皆已富贵至此,何苦来由?”
心情不好了,按照萧后的习惯,“世情薄寒秋,人情恶孤涯,风吹雨寥落,黄昏送落花。”
李破……
他琢磨着是不是再做一回文抄公,可想想还是算了,于是做伤感状连连点头,趁机多喝了几碗青丝引,却也没见烦恼多了多少。
只是觉着萧后性情多变,一会高兴一会悲伤的转换的比较快,还很自然,而不管那种姿态,都让人赏心悦目,暗道杨广那厮好大的福气。
哪像咱家婆娘,高兴了还罢,不高兴了就跟咱来较量拳脚,结亲至今也没见她掉上一滴眼泪。
心里大加吐槽不假,可你要是让他在李碧和萧后之间选一下,那他都不带犹豫的,他这人还就喜欢秉性强悍的女子。
柔柔弱弱,悲春伤秋的才女他哪里伺候的起?
稍等了一会,容萧后悲伤了一下,李破这才道:“这我就要说娘娘两句了,人情往来便如诗书唱答,乃人之常理,得势时众星捧月,落魄时无人问津,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谁也免不了。
而以娘娘之身份,却不需如此烦恼,随心所欲便好,想要清净,便闭门谢客,想要寻人谈谈说说,便一纸相召,想来也不会有人愿意拒绝。
只要无人来跟娘娘说些复辟前朝,夺我皇位的事情,其他尽可自专……”
至于萧氏族人想送萧后儿女来养,那是人家兰陵萧氏的家务事,李破才懒得去管,还有府门上的牌匾,多挂几天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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