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诞迟疑了一下,他还真记得不太清了,他那句常年在外可不是随便说的,征薛举之后,随之入蜀,有几年没回家了,他没说的是,在蜀中他还有几个外室,诞下了两个儿子和几个女儿。
可想入窦氏门墙还得经过几道程序,不然进不得窦氏家门,尤其是这次几乎是被押送还京,家眷都还在锦官城呢。
“应该有六岁了,臣在外多年,家中疏于照看,实在惭愧。”
李破笑笑,“我儿正开蒙读书,把你家长子送入宫中,来给我儿伴读吧。”
一块大馅饼砸了下来,窦诞愣了愣,接着就是大喜过望……然后就想到了自己常年在外,不会是……当然了,立马就被他给否了,皇帝才进京不到一年。
好吧,他也不太放心家里的婆娘。
心念电转间,眼泪先就下来了,“臣何德何能,竟受此恩遇……今后必尽心竭力,报至尊于万一。”
李破摆了摆手,心说你要谢的可不是我,瞧你这样子应该还不晓得后院即将起火,回家之后有你受的。
唉,这人在外面混的不怎么样,却还不能让妻儿安享富贵,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废物呢?
又跟窦三郎说了一阵,这下让窦诞算是找到故人相逢的感觉了,之前那些担心,怨言以及不甘等等,渐渐消融在了交谈当中。
当年李破就能把他们夫妇招待的好好的,如今当了皇帝,搓扁揉圆更是得心应手。
之所以会是这种结果,最主要的原因其实在于,扶风窦氏乃外戚之族,和韦氏等差不多,威胁性较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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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诞一身轻松的辞了出去,收获颇丰的他这会就可以回家去了,李破让他等吏部的调令,这次窦诞不打算出京任职了,想留在京师。
当初他随军入蜀是看到秦王和太子相争太烈,有出去避祸的心思。
如今长安城中没了太子,也没了什么秦王,晋王,皇帝又是他的旧识,不计前嫌不说,还对他颇为赏识,那么在朝堂任职就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了。
而且这些年他奔波在外,没少吃了苦头,也该在京师休息两年缓缓精神了。
这些盘算他没敢说出口,怕弄巧反拙,让皇帝觉着他得寸进尺……所以之后要去吏部走动一番,瞧瞧京中有什么好的职缺没有。
之外儿子得赶紧送过去……也不知二娘把儿子教导的怎样?若是成了纨绔子,那可不敢送进宫里面去,不然岂不是自找祸端?
他窦光大大好男儿,怎能让个不孝子给连累了?
他变的是真快,进去的时候还怨言满腹,出来的时候已是为自己的前程想了一遍又一遍,真不愧是门阀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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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弄走了窦诞,殿中重又归于平静,李破歪头想了想,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笑出了声,实在有失皇帝仪态。
殿中侍候的几个人瞧了瞧皇帝,又都埋下了头,皇帝很少有这么愉悦的时候,还是不要上去打断皇帝的兴致为好。
片刻过后,李破敲了敲桌案,“传他们进来吧。”
这次进来的人可不少,多为户部官员,以户部尚书苏亶为首,还有户部侍郎高慎,户部四司郎中。
中书舍人岑文本,门下则是门下侍郎封德彝,尚书右丞宇文士及,这几位都是旁听咨议,不会无故开声。
很典型的以户部事宜为主的小朝会,和大朝会一样,隔上个十天半月的就要召开一次,看着人们陆续进来,李破收拾起好心情,开始和臣下们商讨政务。
当前的头等大事自然是春耕,开春之后临时人命的劝农使便纷纷赶往了地方,督促各处保证春耕诸事能顺利进行。
这个不用多说,皇帝三令五申的对春耕保持关注,臣子们哪敢轻忽?尤其是像苏亶这样跟随日久的老人,更加知道其中利害,办不好是真要受罚的。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中书侍郎萧禹前些时上了建言,想仿照魏晋时设司农寺,专管农事以及谷物收纳,仓储等事。
李破有些心动,户部事情太多,不如分一部分出来,专职专管,很不错的样子。
户部自然是极力反对,挣扎的分外剧烈,司农寺之类的衙署和户部的恩怨早已纠缠多年,中书此议明显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