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诞脸色也沉了下来,那形之于外的威严可就不是一直待在京师的窦衍可以比拟的了的了,窦衍只瞅了两眼,气势顿时矮了三分。
窦诞盯着大哥冷笑了一声道:“大哥说的好是轻松,好像咱犯了不赦之罪一般,也不知当日大军临于城下的时候,京中又有几人想着守城来着?
俺随军征薛举时他们在哪里?大哥又在何处?俺在蜀中如何,也轮不到旁人来说嘴吧?大哥听了些闲言碎语,便来与俺计较,好没道理,不如大哥说说是谁诋毁于俺,俺明日里就去与其讲个明白?”
说到这里看着脸色涨红,却满怀恨意的窦衍,窦诞也懒得再说什么,他也有点不明白,才两三年的工夫,以前勉强还算和善的大哥怎么就对他有了这么大的成见。
难道就因为他在蜀中献了剑阁,杀了庞卿恽?不见得吧?还是说他娶了李渊的女儿,又是秦王一党什么的,让大哥想将他赶出家门了?
他更倾向于后者,他在蜀中时其实便已想到回来可能会有麻烦,可也不至于不问青红皂白先就给他个下马威吧?
大家商量一下,哪怕把事情说个明白,给他个自行出走的选择应该不难吧?
越想越恼,窦诞转身就往外走,心说他娘的这主宅陈旧破烂,以后和老四一样再也不回来了,自己出去另立门户岂不逍遥?
窦衍气的肺都快炸了,却也不敢拦着……说实话,他这个大哥真就管不住弟弟们,反而需要弟弟们帮衬,只是他自己意识不到这一点而已。
而且在京师待的久了,自然而然便生出些傲慢来,家中子侄们对他都颇为敬重,窦诞和窦师纶兄弟又不在他眼前,养成了说一不二的性情。
以前顾忌着弟弟娶了公主,又和皇家走的近等因素,还能容让一下,现在也不过是露出了本来面目而已。
窦诞也被气的不轻,出来之后也再寻不见几个侄儿,显然都避了开去,这个时候他就真觉着有那么几分不妙了。
门阀中人一旦失去家族的支持意味着什么,他简直太清楚了……窦衍不算什么,可家族的人脉却在主枝手中……
想到这些,他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就像是没穿衣物站了旷野之中,孤立无援的感觉潮水般涌了过来。
妻族一败涂地,家族再靠不住,为官多年的他可从没经历过如此艰难的局面。
他在蜀中听到刘弘基杀了李崇义的时候都没这种感觉。
不过随后他就镇定了下来,他窦光大七尺男儿,可不是家族卵翼下的可怜虫,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还怕什么呢?
其实这个时候给他底气的不是旁的什么,而是太极殿中跟那人的对谈,既没有怪罪他为陇西李氏效力,也没谈及他的妻子如何如何,只是提了提他当年那些稍微桀骜的表现。
那就是既往不咎的意思了……难得的是最后还表露出了些故人之情,也不枉他当年在岳父面前说了那么多的好话。
有了皇帝背书,其他的困难便都可以克服。
窦诞满腹心事的在路上捉了几个仆人,准备一起去府中东面搬家,想的自然是带着妻子搬回他自己的府宅之中居住。
几个仆人支支吾吾的告诉他,他的妻儿已经搬出去一个多月了。
窦诞愕然,他的妻儿在这里居住也有几年了……稍一转念便想到了窦衍的态度……自他献剑阁之后,家书便已彻底断绝,之前还以为是战乱之故,如今想来,竟是窦大郎从中作祟?
这一下窦诞是真的恼了,若说之前只是一时气愤,存着些回头大家火气消了再缓和一下的心思的话,那么现在兄弟之间已没什么可说的了。
做的太绝了,被兄长在背后捅了一刀的窦诞气的鼻子都歪了,径自出府去自家府宅看望妻儿去了。
结果回去也没寻到人,饥肠辘辘,外加怒火攻心的窦诞脑子都有点糊涂了,几个主事战战兢兢的告诉他,娘子带着孩子去了前平阳公主府暂居。
窦诞稍稍放下了心,身心俱疲之下,真的有点顶不住了……他也不想这么狼狈的去公主府见妻儿……
可接下来听到的话让他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