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俺晓得自己的斤两,也就是机缘巧合才活到了今天,没什么好骄傲的地方,不定哪天就会像其他人一样被人攻破了城池,别说自己的性命,连家小都保不住了。
公拓则不然,用你们读书人的话来说,好听一点叫胸有大志,不好听一点那就是没有自知之明。
你瞧瞧,俺离开江都也有一年多了,他能成得什么事?还不是被人灰溜溜了赶出了江都?俺也只写了几封书信过去,那些人却还是都听俺的。
他啊,整日里满嘴都是计谋,根本不知道流血动刀子的时候,也就结下了生死与共的交情,你不跟大家一起操刀,总归是个外人。
就算你侥幸得了大家响应重新起事,也定会败的稀里哗啦,到时有降的,有逃的,一战下来就能原形毕露……”
杜伏威很少这么正经的长篇大论,估计是与辅公拓谈了几次,才有感而发,确实也像马周所言,论起对辅公拓其人的了解来,谁又能比他更深刻呢?
马周知道自己是白担心了,眼前这位大王心中有如明镜一般,照着别人也在照着自己,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却可以说是一位智者,不管什么人在他面前,他都会用自己的眼光衡量一番。
说到这里,杜伏威饮了口茶汤,马周再次给他斟满。
杜伏威脸上泛起轻松的笑容道:“好在至尊做事很是厚道,要是换了旁人啊……不定就会故意让公拓坐大,等到合适的时候再挥兵伐之,来个斩草除根,俺们两个都是头颅不保,只看谁先去见阎王罢了。
现在俺就安心了,那边没起什么风浪,公拓也来了长安,你帮俺想想,外面有什么职位合适些,赶紧弄了他出京,不然这厮再这么折腾下去,定要死在长安,多年兄弟,俺看着也不落忍。”
马周心里一万个赞同,但读书人就是矫情,嘴上却还劝着,“我瞧辅公虽有心事,却也不至于此,不如多开解一下,以免伤了大王与人的结义之情。”
杜伏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要是听劝,俺还来寻你作甚?赶紧出个好主意来给俺听听,要不是顾忌着大家兄弟一场,撕破了脸太难看的话,俺就先打断了他的腿,让他老实呆着岂不是好?”
马周于是心中愈发笃定,“大王不如先跟沈统领说说话,他是在千牛备身府任职,好像还跟兵部的军情司有所牵连。
这些天辅公已请他们喝了几次酒,我看他是想借众人之口说些话,求个入宫见驾,再像大王一样跟至尊讨要官职,心气着实不小。”
也不知杜伏威知不知道此事,反正他听了之后便是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道了一声糊涂,然后就盯着马周道,“慕先怎的不早说?早知如此,出城迎他的时候,不如把他直接扔河里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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