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想要赦免谁的罪行,只要找对了门路,没有谁有脱身不得的说法。
别说是封建王朝了,便是后来自称法律健全的文明社会,想要逃脱法律的制裁也是花样百出,屡屡能突破人们的底线,刷新大家的三观。
而在唐初,像高士廉犯下的这点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要脱罪确实就是李破一句话的事。
只不过此事恶劣之处在于,科举是李破力主施行的国朝大政,几年下来已经有很多人为此人头落地,流放到岭南,东海的人也有几千人了。
到了元贞七年,也才堪堪让人意识到,科举之制,不容置喙,更不能容忍什么人上下其手。
像是杜淹身为礼部侍郎,对此都有些后知后觉,还在拿着前隋的版本来套唐初的故事,觉得在科举之事上玩弄一些手段并无大碍,像他这样的人绝非一个两个。
李破自然不想开一个先例,让人生出既然高士廉作为科场考官,舞弊之后都能全身而退,那我是不是也能这么做一做的想法。
办法倒是挺多,最愚蠢的就是李破自己流露出保下高士廉的意思,那相当于自己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是施政者的大忌。
你自己都不能好好执行自己制定的政策,那还有什么人可以依靠?所以要想别的法子……
不过对于李破来说,这事一旦他点了头应允下来,法子就不是问题。
此事说到这里,也就不用跟两个女人商量了。
…………
李破本想把“胖子”支走,好好跟李秀宁计较一下,故意给他出难题,是要付出代价的。
而且多少大事都毁在了裙带关系和枕头风上,他肯定要以此为戒,明确的告诉李三娘,下不为例他可不止口头上说说而已。
你今天能为高士廉,或是自己的嫂嫂求情,那明天是不是就能干涉官员的晋升或是贬斥了?
李三娘是个聪明的女人,他相信警告一下,她能晓得分寸,到了宗正寺,会把正事做好。
可李秀宁太聪明了,知道自己这事做的不很靠谱,若不能及时补救的话,情郎心里说不定会留下点疙瘩。
于是赶紧布菜斟酒,并连连给长孙无咎使眼色,意思很明白,事情办成了,你得好好表现一下,你来到这里,不就是存心如此吗?
长孙无咎也不笨,心中大石落地,对小姑十分感激,此时心领神会之下,草草的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情绪不很到位的露出些笑容。
先就叩谢了皇帝,接着膝行上前,接过小姑递过来的酒壶,斟满酒杯,双手捧起递到皇帝面前。
“陛下之恩,如同再造,妾身伶仃至此,亦一无所长,实不能报陛下于万一也,只能为陛下把盏,聊表心意……陛下今后但有所命,妾身无有不从。”
李破笑笑,心里却道,你这人情欠来欠去的,这辈子怕是报不完了,而且李二郎死了也没几年,应该还没去另投好胎,如果在地下知道你向另外的男人献殷勤,怕是要气得再死一次。
心里念叨着刻薄话,顺手接过酒盏一饮而尽。
两个女人脸上都带着笑容,温柔的看着他,好像要把他融化在温柔乡中,气氛一下柔软了起来,带上了几许粉红色的旖旎,里面流淌着的却是权势的味道。
李破脑子还算清醒,没有上演左拥右抱的戏码,只是心情却也放松了下来,美人在前,确实可以左酒。
李秀宁在左右着话题,让长孙无咎讲了讲丈夫死后的孤寂日子,算是向皇帝坦露心扉,表明一下自己的心迹。
这和好汉们上投名状是一个意味,这年月女人只要愿意跟一个男人诉说心事,宽衣解带的好事其实也就不远了。
渐渐夜已深沉,女人眉目流转之间好像也带上了几许春色,那白花花露出半边的饱满胸脯,越发刺眼了起来。
李破不是道德君子,借着酒劲碰触了几下,软绵绵的让人直想上手大肆扭捏,心中不由大乐。
李二郎啊李二郎,当初在马邑你趾高气扬的看了我不少笑话,在龙门你还背信弃义的偷袭于我,现在怎么样?妻妹却在陪我饮酒耍乐……
好吧,邪念总是在人们心中徘回不去,这怨不得魔鬼,只因为人性如此罢了,如果不是长孙无咎有着这层光环,也不会让李破失态至此。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李破到底没有曹孟德那么狼性,爱好上也没曹阿瞒那么特殊。
酒喝的差不多了,李破便摆手道:“天色已晚,你且去吧……”
说到这里,看着一脸讶然,显然没料到他来这么一手的长孙无咎,李破续道:“你此番前来见朕,长孙辅机晓得吗?跟朕说实话,朕不罪于你。”
在那渐转冰冷的目光注视之下,长孙无咎如同醍醐灌顶,背后一片冰凉,之前还存在心里的那点小纠结,此时此刻根本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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