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和杜楚客缓步行于人流之中,手都缩在袖子当中,端于身前,虽都身着便服,可大模大样的一看就带着官气。
杜楚客比魏征年轻不少,今年刚满三十,他出身官宦世家,少有才名。
虽说京兆杜氏是关西世阀中的一员,可他们兄弟和关西世族不同,书香传家,一家子都是读书人,言行举止都斯文的很,未曾沾染多少关西世族的彪悍之气。
而且这人少年时便随父祖移居洛阳,和关西世族的来往不多。
前些年在洛阳吃了不少苦头,本来就文文弱弱的一个人,此时更是瘦的厉害,在长安养了一年多也没缓过来。
让人不免有些担心,他会不会步了兄长杜如晦的后尘。
如今杜楚客刚捡了个大便宜,宇文士及去位被贬出了京师,一个大馅饼就此从天而降,落在了毫无准备的杜楚客头上,砸的他很是晕乎了些时日,至今还不太明白为何是他来补位门下侍郎。
因为友好不多的缘故,至今也没人向他解释什么。
所以行事之间偏于谨慎,对待像魏征这样的晋阳旧臣丝毫不敢摆上官的架子。
其实他自己也琢磨过,既然不是叔父杜淹举荐,也许就是因为他母族为晋阳郭氏的缘故?如今朝中晋人和关西门阀分庭抗礼,他是沾了母族的光吗?
反正不管怎么说,他都有些稀里糊涂的。
在门下任职没几天,对魏征等人都以礼相待,长孙顺德伸出来的橄榄枝他也抓了抓,毕竟都是洛阳那边过来的嘛。
当然了,他最想进入的还是晋人或者是关西世族的圈子,那两边都稳的很,河南人就杂七杂八……他在洛阳时就见惯了这些人的骚操作,不太敢与他们为伍。
至于家族那里,他那叔父杜淹功利之心太强,又无情无义,就算如今对他笑脸相迎,几次邀请他过去饮酒相谈,他都给婉拒了。
靠不住的亲族,比外人还要危险几分……
他这人颇为顾念亲族血脉之情,但却不是傻子,不打算再虚情假意的应付叔父,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毕竟在洛阳已是结下了血仇。
他甚至能想象的到,在听闻兄长杜如晦的死讯之后,叔父高兴的手舞足蹈的情景,那真的很令人厌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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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漫步于长街之上,偶尔抬头看看道路两旁的花灯,再瞧一瞧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除了天太冷了,让他有些受不了之外,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听魏征相问,他便笑答道:“洛阳啊……山宾也许久未曾见识过这样的景象了,魏兄不提的话,我都快忘的差不多了。
山宾少时寄居于洛阳,那时炀帝刚刚迁国于东都,元夕之夜说要普天同庆,年初迁都,年中时准备,南边的丛林小国,西域来人,突厥使者,高句丽也有人来。
朝中自诩万国来朝,地方郡县,纷呈祥瑞,魏兄不如想象一下,当时之盛景该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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