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风不傻,能听的懂,可他在专业上的执拗让他不服气的道了一声,“何师还忘了傅仁钧傅令君吧?”
一句话把何稠逗笑了,要是搁在他年轻的时候,一定先挽起袖子把这不识好心,却来顶撞于他的兔崽子揍上一顿再说。
现在嘛,却也只是一笑置之。
傅仁钧现在是秘书省的太史令,专职推演天文,修订历法,同样是当世的术数大师,李渊治政的时候,令他修订旧历,成《戊寅元历》。
在朝中颇受嘉许,所以即便是李渊旧人,在太史令的位置上却待的很稳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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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何稠摆了摆手,让李淳风稍安勿躁,看他这么有底气的样子,看来是真有所得,呈上去为难一下那些人也好。
他回京好几年了,傅仁钧那厮至今也不曾来拜会于他,哼,真是不懂礼数。
老头翻阅起了李淳风的书稿,没有老花镜,李淳风也书写的比较乱,他只能眯着眼睛耐心看下去。
历法的推演是个非常严肃而且繁杂的过程,术数是基础,中间夹杂着大段的叙述,针对是正是戊寅元历的疏漏之处。
改动不小,弄的有理有据的,何稠看了良久,便眼睛发涩,头晕脑胀了起来。
他年纪太大了,已经不适合仔细推演过程,真是难为他这个老人家了,所以他尽量只看各种推演出来的结果。
李淳风对于戊寅元历的改动竟达十几处,何稠也是俺俺咂舌,心里道了一声后生可畏,像这种对成熟的即成之法的修订,一般都需要群策群力。
李淳风年纪轻轻,按常理而言能从其中挑出点小毛病就不错了,可事实上他却是要给戊寅元历大动一下,不论准确与否,其人的天赋都是无可置疑的。
不然的话,他也不可能理直气壮的在何稠面前说上一声,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人家确实有那个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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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皇帝的李破,此时还无法感受到天下一统之后,人才逐渐涌现的现象。
五月间,李破召吴王杜伏威入宫。
长安海事学院快完工了,学院中的教授,教习之类的职位大多也都定了下来,之后便是招收生员的问题。
海事学院祭酒马周上书了几次,规划出了一些框架,李破看了看,最终还决定采纳他的建议,从两淮和江南地区招收一部分良家子,入海事学院就读。
另外一部分生员还是仿效长安书院,从长安左近招收。
那些世族子弟就算了,你让他们入读长安书院也许还成,可海事学院嘛,多数人估计都要嘀咕一声,那是什么地方?
贵族们永远都是一群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在没彻底弄明白海事学院的分量以及前途之前,他们是不会因为皇帝大力支持,就把家中才俊扔到那里去的。
当然了,这也不是没有好处,如此这般的话无疑会给平民百姓一个难得的机会。
像是杜伏威就兴高采烈的准备将江左旧部们的孩儿都弄到海事学院中来,补偿一下因为自己的任性而担惊受怕了两三年的旧部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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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尊,那边建的差不多了,俺想派人去江都那边召点生员过来,您看成不成?”
临近傍晚,两仪殿中已经点起了灯火,杜伏威先敬了李破两杯,然后就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和杜伏威说话不用想太多,观察了也有两年了,老杜表现不错,在长安城中过的挺好,还召了个不错的女婿,颇有点此间乐,不思蜀的意思。
李破用了两口菜道:“没什么成不成的,你自己看着办吧,南人善舟楫,海上行船看来还得靠他们,尤其是两淮之士,向称勇武,倒也合适。
就是你得仔细些,别弄坏了学院的名声……你要记得你是吴王,朕封下的第一位王爵,别召些贼头贼脑的人过来,到时你脸上挂不住,朕也面上无光。”
杜伏威眉开眼笑,一边举杯相敬,一边竖起了大拇指道:“至尊说的话总是这么有道理,北边的人有几个见过海的?
您尽管放心,人来了就都拘在城外老实的读书本,哪个敢放肆,您尽管拿俺是问。”
拍胸脯说大话,李破笑笑,心说先给你记着,等到时候掉了链子,你觉得你能逃得过?
嘴上却是笑道:“好,那朕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