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点点余温都没有。
“师兄……”祝无心喃喃道,“你一定会去万灵宫的,你一定要去……”
他摊开手掌,看了一眼手心的漆黑印记,随后又收紧了手。
“我到时候再跟你赔罪。”祝无心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其他的我都不要,无心只想要你一个。”
至于其他人。
觊觎他师兄的人……全部都要死。
马车驶过了一段路。
阿楚和常乾担心的要死,把从丹心观带回来的药全都拿了出来,根据药效一样一样地挑。小鹿更是看得眼泪都要下来了,握着他的手说你先别睡,你先把药吃了。
江折柳虽然难受,但也不至于到这种马上撒手人寰的地步。他就是天灵体发热,而又气血攻心,旧伤复发,自觉还熬得过去。
他为了不让阿楚和常乾太担心,还是撑着身体又吃了很多止痛和调理的丹药。但最后实在是太累太困了,还是又睡着了。
沉眠是一种身体自我保护的机制。
他从没有睡得这么沉过,他的梦境向来冰冷无奇,向来残酷得没有理由,但这一次,他什么都没有梦到。
再睁眼时,阿楚往花瓶里放了春天新抽芽的柳枝,翠绿得晃人眼睛。
江折柳靠在床榻内侧,走神了好久,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过了好半天,阿楚才撩车帘进来,见他醒了,立刻凑到神仙哥哥身边。
江折柳被塞了一个手炉,才抬起头,低低地道:“阿楚。”
“嗯?”
“你跟常乾说,改道。”
阿楚愣了一下,慢慢地睁大眼睛:“改、改道?”
“去万灵宫。”
江折柳的声音很低,听不出里面到底有什么情绪。阿楚呆呆地看着他,感觉人都要傻了,他既想抱住他的胳膊劝他不要去,但又发觉,自己是劝不住他的。
“哥哥……”阿楚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按妖族的规矩,他的尸首会在万灵宫停灵四十九日。”江折柳抬起手,拨弄了一下花瓶里的柳枝,“我送他一程。”
怎么说,也认识了这么多年。
小魔王不会做这种事,小魔王不会骗他的,他很听自己的话的……
可是曾经,这些人也都很听他的话。
江折柳收回手,闷闷地咳嗽了两声,他接过阿楚手里的茶水,把喉间的腥甜铁锈味儿压了下去,垂着眼眸,雪色的长睫微微发颤。
阿楚凑到他身边,很心疼很心疼地拢过他的长发,感觉神仙哥哥的头发冷得都要像是冰霜凝成似的,他张口想说话,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能道:“哥哥,你相信我,老天一定是向着你的,你还能活很长很长,和你喜欢的人终成眷属。你还年轻……”
“我还年轻吗?”
江折柳看着霜白发冷的手背,看着垂落下来的,雪白的发丝。
“我早就老了。”
他收回视线。
漫长静默后,阿楚听到他轻轻的叹息,和伴随着这句叹息而生的,字句微哑的声音。
“……所遇无故物,焉得不速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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