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稳住周林郡的情况,京都也已沦陷,先不说现在圣上病重是否数实,就算圣上龙体无恙,等这边战乱平定再赶回去,怕是没病也真病了。
宋吟风的任务是辅佐曲烬登上正统,但是现在的局面完全超过了她能控制的程度啊。
难为人么这不是。
“殿下,古斯派了两万兵力,守城士兵只有五千,恐怕守不住啊。”时墨早已率人上城楼御敌。
“装备呢?”曲烬一直站在舆图前,眉头微皱,浑身气质都沉下来,连宋吟风也不敢上前打扰。
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决定。
“殿下,无人知晓咱们在此地,带人前去取药,剩下的兄弟护送您回京,您是正统嫡子,又时民心所向,现在朝中刘氏官员所剩不多,您现在回去,是最好的时机。”时墨从来都是听命行事,第一次主动上柬。
虽然众人都在等,但是大家心里也都知道曲烬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周林暗桩全数出动,暂不暴露身份,混入百姓中,避免百姓恐慌,就说太子在此,护城池无恙,若有宵小私自传递消息,妖言惑众,不必上报,就地处决。”
他反手抽剑,剑尖随视线一起落在城墙上,“每隔半尺安插一个弓箭手,不准古斯人靠近城门三尺,另派人搜集城中火油,置于城门楼下。时镜,你去鼓动城中壮年男子,此时参兵可直接归入我麾下,无需凭证检查,不用考核,战后必有重赏。”
“是!”
时墨时镜领命转身投入战事。
“薛大夫,烦请您召集城中医馆和大夫,清点药材,伤员的性命就交到您手里了,辛苦您一把年纪,还要如此劳累。”
薛大夫扶起曲烬,声音一如既往地稳,“殿下说的哪里话,医者仁心。”
屋内的人一个个减少,战事吃紧,没有人敢耽误,屋内还剩曲烬和宋吟风二人。
“小狐狸,半年之期依旧做数,你放心,这不是我第一次领兵打仗,比这艰险的情况我都遇到过,只是暂时....”
“给我人手。”宋吟风平静地说。
“我当然会派人保护你,虽然人手不够,但是护你出城这点还是没问题的。”
“我不出城,”宋吟风摆出山河图,“我在这里帮不上忙,也不想给你添乱,但是现在距离最后一味药只有最后一步了,我不会放弃。”
她扯出一抹笑容,“别你没死在战场上,死在缠体旧毒上了,这点事情还是可以交给我的。”
“不行,”曲烬一口回绝,“齐林措在古斯大军背后,若是被他们碰上,我赌不起。”
“我没有在跟你商量,我只是在通知你。”宋吟风掏出火云玉章晃了晃,“从你给我这个的时候,就没资格跟我谈条件了。城中净是暗卫,我差使一两个人难道还是难事儿吗?”
“你听话,要是不想出城,你就留在这里,帮薛大夫照顾伤员,什么都可以,在我眼皮底下我总护得住你....”
“我去收拾东西了,明日起身。”
热闹的府衙变得冷清,早上时镜还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吵着说回来要去吃古斯人做的烤全羊,宋吟风清点了几样路上必备的东西,她也没几样要带的,弄完就坐在院中等人归。
夕阳渐红,他们出门的马车还停在后院,周围静悄悄的,大概是曲烬先打过招呼,不让人惊扰她。等到晚霞散去,还未有人归来,宋吟风莫名心慌。
她好想见曲烬,不知他有没有受伤。周围只有几株小树苗,歪歪倒倒地站着。
又过了两盏茶,还是无人归来,宋吟风在院中来回踱步,有些恼自己没找点差事,这感觉太难受了。
一阵疾风略过,这感觉让宋吟风无比熟悉,她三两步追进屋中,“怎么样了?”
时镜端起凉茶大口饮尽,饮完还不够,抱着茶壶对嘴喝,“游说了大半了,好多人家不开门,还不如上城楼打仗呢,可惜生了个女儿身,要是让时墨去,别人估计更不会开门。”
稍稍喘了口气,时镜又往外走,宋吟风叫住她,“我和你一起吧。”
“太子妃,你脚程太慢了,天亮都走不完剩下半个城。”时镜从怀中掏出一个泥人给她,“我在路边遗弃的摊子上捡的,给你,你且安心等着,殿下能处理好的。”
时镜翻身踩着墙头又走了,泥人在宋吟风手中笑嘻嘻。她再度陷入无尽的等待中,被空虚和黑暗包裹着,像极了小时候被养父母遗弃的那晚。
不过那时饥寒交迫,现在她还有个盼头,知道在城墙上奋勇作战的人,也是在保护她。
她长舒了一口气,打起精神往书房走,横竖也睡不着,索性回屋换了夜行衣,唤来暗卫往城墙去。
越是靠近,地上的震感就越明显,原来两万人的步伐有如此撼动人心的力量。
远远的,一袭白衣立于高出,玉骨扇换成了长剑,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剑,在月光下闪着凛凛青光,剑身遍布裂痕,转折处光点比天上星还闪耀,人比月皎,剑如星魄。
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