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威并没有询问如何修炼，如何窥探玄师之境。
法不传六耳，更别说玄师之秘乃是如今玄门之中最大的修行之秘，除了嫡传弟子，绝不可能透露半点给别人的。
素威是玄门老人，自然明白这点。
“你多年勤奋修行，打下了扎实根基，气血雄浑澎湃，纵然随着年纪渐老，肉身和气血都在逐渐衰败，但离动摇根基还差得远，而你离玄师之境，其实也就半步之远，又何至于没有希望？只是你方向错了，所以若你还是按原来的方向前进，今生还是无法玄师之境。”秦正凡回道。
素威闻言整个人如遭电击，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然后毫不犹豫地双膝一曲，便要给秦正凡跪下去。
“你这是要干什么？”秦正凡见状连忙去扶住素威。
“玄师之道是学生毕生所追求之道，学生知道玄师之道乃不传之道，学生不敢奢求老师指明更具体方向，但请老师可怜我一心向道，稍微给点提示。”素威见秦正凡不受跪拜之力，便再度后退，双手合十举过眉心，对着他一躬到底道。
自我的称呼也改成了学生。
因为他现在已经算是在开始求秦正凡指点授道了。
“原来是为这事。其实玄师之道并没有多少秘密可言，真正的大问题是在于我们天凤星日渐衰退的天地灵气。”秦正凡见素威向自己叩拜原来是想请自己提醒一下玄师之道的方向，不禁感慨道。
秦正凡继承了一代星主的衣钵，甚至脑海里还有传承自上古凤凰的支离破碎的浩瀚信息，只是后者他现在还没办法整理起来和理解罢了。
对于素威而言，玄师之道是不传之道，对于秦正凡而言，其实玄师之道真的根本算不得什么。
就算素威不准备跪地请求，他既然已经道破他方向上出现了问题，接下来肯定也会具体指明。
正所谓言者无意听者有心，秦正凡这随口感慨之言，在他而言太正常不过了，但落在素威耳中，顿时让素威差点对秦正凡产生顶礼膜拜的敬意。
他还在苦苦追求玄师之道，结果秦正凡随口一句就是玄师之道没什么秘密可言，这思想这境界在素威看来，比他不知道高了多少个层次，两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其实就算你不求，既然你真心诚意请我留下，我也肯定会跟你道明的。”秦正凡紧跟着说道。
“多谢老师！”素威闻言心头大震，接着是一阵狂喜，再次合十行礼。
秦正凡不置可否地笑笑，然后神色一正道：“兵贵精不贵多，修行也是同样道理。如今天凤星灵气驳杂浑浊不堪，可以说我们每天摄取的灵气全都是相当于乌合之众之中的乌合之众。”
“这样的乌合之众，在你无兵可用时，还是很有用处的，但等你修炼到了更高境界，这种乌合之众你聚敛再多又有何用？到头来反倒是臃肿不堪，不仅无用，反倒成了你突破的羁绊和负担。”
“所以到后来，你每日再勤奋修炼，摄取天地灵气，看似已经充盈了经脉，甚至可以说多的已经满溢出了足少阴肾经，照理而言接下来应该是继续充盈你的手厥阴心包经，让你踏入采灵九层境界。”
“但因为这些都是乌合之众，你摄取再多，也无法真正收为己用，成为你法力的一部分，也无法使你的经脉变更强大，所以到头来，满溢而出便又流失而走，根本不能继续充盈你的手厥阴心包经，因为你根本掌控不了。”
“当然，这也应该跟你修行的功法有关系。有些人功法高明一些，他修炼来的法力能达到玄师的最低要求，他到了你的境界，再努力摄取天地灵气，只要修炼一定时间，便能水到渠成地突破到玄师。”
“不过说到底，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天凤星大环境恶劣。那些人就算功法高明一些，踏入了玄师境界，但玄师还有小、中、大和玄宗之分，甚至玄宗之后还有玄圣，不改变大环境，或者有其他机缘，单凭功法稍微高明一些，还是无济于事的。”
“所以接下来，你要做的不是再每日摄取天地灵气，而是想办法每日运转功法，尽最大努力将体内的灵力精炼，这样才有希望踏入玄师境界。”
“老师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可惜我太迟遇到老师了。以我如今的年龄，若再每日精炼体内灵力，还不知道要折损多少辛苦修炼来的法力，到头来想要再重新修炼回来，还不知道要多少年头。那时我的肉身血气早已经败坏，为时已晚啊！”素威听完秦正凡的讲解，先是两眼明亮，接着又渐渐黯淡了下来。
前些年，他其实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没有秦正凡看得这么透彻这么肯定。
因为看得不透彻，也不肯定，所以那时他患得患失，无法做到壮士断腕的决然。
毕竟辛辛苦苦修炼来的灵力，谁又能说割舍就能割舍的？况且那时他年龄已经老迈了，根本看不清楚前方道路的情况之下，也没有这个勇气毅然改道。
但现在秦正凡以如此肯定的语气说出来，他当然知道自己以前的猜想是对的，但他已经错过了最后的一线机会。
因为现在他已经八十有九，还能活几年？这时候再来壮士断腕，已经来不及了。
秦正凡知道素威说的是现实，他已经八十有九，就算根基扎实，现在改方向，玄师之境有希望，但其实已经很小了。
看着素威一脸老态沧桑黯然的样子，秦正凡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想起自己上次为了练手，把剩下的鬼首乌和其他药材成功炼制出了八粒阴煞幽鬼丹，而且品质比第一次炼制出来的还要好不少，里面蕴藏的阴煞灵力相对于外界而言要纯净许多。
素威修炼的正是阴煞功法，这阴煞幽鬼丹对秦正凡并没有什么用处，对他却是有不小功效。
“也罢，看你一把年纪还这么有担当，又这般谦虚求道的份上，我就好人做到底吧。”秦正凡心里暗道，然后假装将手深入随手携带的背包里掏了一下，从天凤法戒中取出一个小瓶子。
小瓶子里装着两粒阴煞幽鬼丹。
其实素威也就差临门一脚，他真正的问题在与年纪已经大了，一旦因为精炼体内灵力损耗过大，剩下的岁月，以及肉身血气在不断衰败，已经来不及弥补上灵力的损耗。
这两粒阴煞幽鬼丹虽然只是一品下阶灵丹，但却是真正的灵丹，而素威纵然境界已经是采灵八层，但总归只是一介伪修灵者，这两粒阴煞幽鬼丹对他而言绝对是大补之品，肯定足够弥补上他的损耗。
“这是两粒阴煞幽鬼灵丹，你精炼灵力到一定程度，便分开两次服上一粒补充损耗，想来应该能助你踏上玄师境界。”秦正凡把小瓶子递给素威之后，顿了一顿，又补充道：“若还是不能，到时你可来大周国来找我。我再给你想想办法。”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助素威踏入玄师境界，秦正凡自不想半途而废，那不是他的做事风格。
素威接过瓶子，一打开瓶盖，顿时便有一丝丝阴冷和馨香的气息散发出来，竟然引得他体内的阴煞之力蠢蠢欲动，不仅如此，他透过丹药的表面，还看到了一点点幽绿之色在不断变化成一张张鬼脸，说不出的玄妙。
“这，这是真正的灵丹，素威如何承受得起？”素威拿着瓶子的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要觉得承受不起，就随便算点钱吧，反正你有钱。”跟素威秦正凡还谈不上多少感情，纯粹是见他为人还可以，又年老可怜，这才动了恻隐之心，而且素威动不动就想给他行叩拜之礼，秦正凡也不想他一把年纪了还觉得他欠他天大的恩情，所以闻言想了想，随口说道。
“多谢老师，以后只要老师用得到学生的地方，学生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素威闻言心里这才稍安，连忙小心翼翼地将阴煞幽鬼丹收起来，然后再次双手合十，毕恭毕敬地对着秦正凡一躬到底。
至于灵丹折价多少钱，素威没说。
秦正凡都说随便给了，素威再提具体的数字，那就太掉彼此的身份了。
而且素威人老成精，自然也看得出来，秦正凡这是看得起他，至于钱反倒是小事，否则之前那一亿左右的星元分配，又岂会是那种分配方案？
一亿星元可不是小数目啊！
“以后你有什么修炼上的问题解决不掉，可以来问我。”秦正凡闻言心中一动，说道。
他这段时间的心态一直在不断变化。
以前，他只想做个教书育人的大学老师，一人安安静静的修行，不想接触什么玄门圈子。
但冥冥中老天似乎自有安排，他才刚刚成为修灵者没多少天，就阴差阳错地接触了玄门圈子，然后接着便是一系列的事情接憧而来，甚至今天他更是亲手杀掉了差桀，为民除害。
这让他看到了并不是他想独自一人安静生活修行就能安静生活修行的。他的能力摆在那里，他暗中的身份也已经注定，他注定不可能只过那样的日子。
而且差桀那帮凶残的行为，也让秦正凡意识到了什么叫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什么叫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以前，他可能对这些话不以为然，因为他就只是一小老百姓，一个穷读书的。
但现在呢？
他对差桀的行为还能做到无动于衷，视若无睹吗？
他肯定做不到！要不然他也不会因为杨昊拿出照片，便立马答应参与这次活动，也不会在素威说终止任务时，他坚持一个人冲杀进去。
但秦正凡也有自己想要的理想和生活，他不想让责任完全束缚自己，放弃自己的理想和生活，真要那样，他会失去自我，甚至会因此在修炼上产生不该有的心魔。
随着这些日子日夜钻研师父留下的书籍，再加上紫府元神的相助，秦正凡对修行的很多理解已经越来越深刻，甚至直指本心。
既然两者都不想放弃，那就尽量培养一些人和势力，让他们帮自己承担起部分的责任，那也是他们的责任，同时也可以借助他们寻找更多的机缘。
祖家藏着一棵青木云雾果树，差桀藏着一棵烈焰冰霜果树，可见这个世界就算已经灵气枯竭，但毕竟地域辽阔，肯定还藏着许多不为人知得好东西。
最关键的是，他跟他师父不一样，他拥有紫府元神，他拥有还远远没有参悟出来的上古凤凰传承，所以未来他不仅有希望走出天凤星，甚至都有希望带领其他玄门术士扭转后天为先天，然后也跟着他一起走出天凤星。
真要有那么一天，这些人便是他最可信任的班底。
当然现在说什么走出天凤星，帮助天凤星的其他玄门术士扭转后天为先天，还是太遥远了。
但不管为了让其他人帮忙承担责任和寻找更多机缘，还是走出天凤星，第一步总要迈出去。
这些心态上的变化，再加上素威这人确实不错，秦正凡最终又补充了一句。
“是，老师。”素威这次没再说谢谢，而是以领命的方式毕恭毕敬地回道。
秦正凡点点头，然后在素威的陪同下重新离开了屋子。
这一次，素威抢先一步，帮秦正凡开了车门，看得素威的那些弟子随从个个震惊异常，鲍焱等人也是如此。
素威在曼国身份尊贵，地位超然，算是半步玄师，纵然面对曼国的玄师，基本上也是以平等姿态交往，没想到只是进屋了一次，这一次在秦正凡面前却把姿态放得更低。
他们又哪里知道，之前南矍丛林一战，秦正凡力挽狂澜，让素威等人得以脱离险境，这一次，秦正凡不仅给素威指明了玄师之道，而且还给了他两粒灵丹，助他一臂之力，两次合起来可谓是恩同再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