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褚威冷一直都想要个女儿的。
麟哥儿生出来那一刻,说不失望是假的。
褚威冷瞥了一眼嗷嗷直叫的儿子，就去看媳妇儿了。
赵氏和褚老大却很开心,一直在外面逗着孙子。
已经生过一个孩子了，罗蒹葭现在也能看出来孩子的长相了。
“又跟你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瞧着比玄哥儿还像你。”这话有些酸。
褚威冷小心翼翼地把罗蒹葭额前汗湿的头发拨到一旁，双手握着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道：“那就再生一个像你的。”
没能有个像娘子一样的女儿，褚威冷多少还是有些遗憾。
这句话立马遭到了罗蒹葭的反驳：“我可不生了，太累了。”
她刚刚费劲儿生完儿子,此刻正累得不行。
一想到要生孩子，就有些抵触。
褚威冷虽然很想要个女儿,但媳妇儿既然这样说了，他也不会强求。
毕竟，孩子再好,也不如媳妇儿好。
“好，那就不生了,两个够了。”
他是个独生子，从小就是一个人，如今都有两个儿子了，比他那时候好多了。
见褚威冷这般顺着她,罗蒹葭很开心，脸上露出来一丝笑容。
褚威冷瞧着罗蒹葭疲惫的模样，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道：“娘子，辛苦你了，先睡会儿吧。”
“好。”
虽然褚威冷期待是女儿,对小儿子的到来没那么多欢喜，但旁人可不是这样。
这可是褚威冷当上将军的第一年，也是将军府的第一件喜事。
从次子出生那一日起，就受到了无数的祝福，也收到了无数贺礼。
洗三那一日，更是空前盛大，来往宾客不绝。
瞧着满园的宾客，褚威冷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一皱就是一整日。
待晚上宾客散去，他依旧愁容满面。
回屋时，他脸色依旧不好看。
罗蒹葭一直在床上躺着，并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以为褚威冷是有了什么烦心事，便问了出来。
两个人成亲多年，褚威冷也没藏着掖着，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罗蒹葭听到后，眉头也皱了皱。
他们前几日商议时，并未请这么多人，没料到今日来了这么多宾客。
但转念一想，褚威冷如今身份不同了，她也被封了诰命，褚家早已不同往日，成了这边关级别最高的官员，掌管着边关要塞。因此，来这么多人虽然在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只是，不管是褚家二老，还是褚威冷和罗蒹葭，他们都不想要这种热闹。
罗蒹葭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的小儿子，道：“要不满月酒别办了。”
褚威冷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他虽更想个女儿，可儿子也是他亲生的。
长子满月酒办了，次子也要有，不能厚此薄彼。
“满月酒还是要办的。”
说罢，褚威冷道：“到时候就只请相熟之人。”
罗蒹葭道：“咱们这次不也只请了相熟之人吗？”
想到这点，褚威冷抿了抿唇，没说话。
诚然，这一次他们也是只请了相熟之人，可很多人还是闻风送来了贺礼。
罗蒹葭琢磨了一下，说：“不如这样，到满月酒时，咱们不给人下帖子了，只把他们叫过来，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褚威冷眼前一亮：“娘子这主意好，这样想必就不会有太多人来了。”
说完这事儿，褚威冷紧皱的眉依旧没能完全舒展开来，他还在想今日的事情。
罗蒹葭知晓他是个怎样的人，自然也知晓他的烦恼，道：“相公，从前的大将军是王将军，他是个怎样的人，不用我说，相公也是知晓的。这里面有些人怕是畏惧将军这个头衔，所以才来的。”
“如今相公是将军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还不知晓，所以才按照对待王将军的态度对你。相公往后只要摆出来自己的态度，想必他们就不会再这般了。”
褚威冷挺聪明的。
只是，这是他当上大将军之后，家中第一次有喜事，有些没料到。
经罗蒹葭这般一说，他立马就明白过来了。
“希望他们真能如此。”
玄哥儿跟寻常孩童一样，既不过分闹腾，也不是特别安静的性子。
跟他一比，麟哥儿简直闹腾得过分，脾气大得很，一有不如意就哭闹个不停。
更可怕的是，麟哥儿力气特别大。
那日，他睡着了，尿湿了尿布。因着不舒服，他便哭闹起来。
褚威冷过去给他换尿布，他不高兴，拳打脚踢，一脚踢在了褚威冷的脸上。
顿时，褚威冷的脸便有些红肿。
罗蒹葭吓到了，连忙过去看了看。
“疼不疼啊？”
“啊？没事没事。”
“都肿起来了，还说没事。这孩子，怎么使这么大劲儿，真是分不清好赖。”说着，罗蒹葭便要打儿子屁股。
结果，她手还没放上去，就被褚威冷制止了。
“孩子还小，他不懂的，别打了。”
“你就护着他吧，从小就这般脾气大，长大了还得了？”罗蒹葭道。
褚威冷却握住了罗蒹葭的手，一脸欣喜。
罗蒹葭不解，问：“你笑什么啊，难不成刚刚踢的人不是你不成？”
都肿起来了，也不知道褚威冷在高兴什么。
褚威冷眼睛里闪着光，瞧着闭着眼依旧睡得香甜的儿子，道：“娘子，你不觉得咱们儿子天生神力吗？”
罗蒹葭自己力气就很大，长子力气也大，小儿子大概也能遗传她这一点。
她之前倒是也想到了。
“玄哥儿力气也不小。”
褚威冷摇了摇头，说：“不，玄哥儿的力气没他大。”
儿子这才不到一个月，她着实看不出来儿子力气能有多大。
“我刚刚其实已经躲开了一些，但他还能踢这么狠，看来他力气确实不小。”
罗蒹葭听后，看了看褚威冷，又看了看儿子。
若真如褚威冷所言，小儿子比大儿子的力气还要大，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拿药膏。”
褚威冷没做声，坐在一旁，一直盯着儿子看，满脸笑容。
从这表现就能看出来，他对儿子力气大一事非常满意。
虽然涂了药膏，但第二日一早，褚威冷的脸依旧是肿的。
赵氏问起来时，他并没说是儿子踢的，而是说自己不小心碰到了门上。
赵氏听后念叨了他几句，让他小心，便又去看小孙子了。
自从有了玄哥儿，褚威冷就习惯了晚上给儿子讲讲兵书。
玄哥儿如今已经开始启蒙，识字也多了。
因着从小受到熏陶，所以能看懂不少兵书了。
至于小儿子，因为还小，褚威冷便没怎么关注他。
但从这日起，褚威冷除了教长子，也会故意过来逗小儿子。
若是麟哥儿急得踢一下床，或者拿着拳头砸一下东西，他都会非常激动地去看看。
罗蒹葭看到这样的场景，说了褚威冷几次。
后来，褚威冷只敢偷偷试儿子力气到底有多大。
事实证明，褚威冷的判断是正确的，麟哥儿的力气确实很大，比普通人大，比玄哥儿大。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力气越来越大。
抓周那日，麟哥儿一把抓过来褚威冷手中的木剑，咔嚓一声，掰成了两半。
至于他吃饭用的木筷子木勺子，不知道断了多少。
就连吃饭用的木桌子，也被他拍的开始晃动。
为此，家里的桌子全都换成了结实的木材或者石制的。
等他三岁时，一拳在墙上砸了个大窟窿，一脚把玄哥儿练武的梅花桩踢烂了。
瞧着儿子的表现，褚威冷很是欣喜和……骄傲。
罗蒹葭跟褚威冷心态略有不同，她虽然也对儿子的力气大感到开心，但同时也有些忧愁。
尤其在儿子小时候，因为他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道，她总担心儿子会伤到旁人，也会伤到他自己。
因此她常常教儿子控制力道。
从儿子一岁的时候她就开始教他控制力道，一直说到了三岁。
儿子的控制力确实比一开始好一些了，但，力气也比从前更大了。
跟麟哥儿玩的最多的是他的大哥玄哥儿。
玄哥儿白日里要跟着先生读书，只有后半晌才回来，能跟弟弟玩儿。
麟哥儿开心起来就有些不管不顾的，玄哥儿没少因为这个受伤，常常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罗蒹葭很是心疼。
初时，她以为玄哥儿是在学堂里受欺负了，可转念一想，以玄哥儿的身份，谁又敢欺负他？
经她多方打探，也没发现学堂里有人欺负他。
后来她才从玄哥儿身边小厮口中得知了事情真相。
罗蒹葭又气又心疼。
气的是小儿子伤了大儿子，心疼的是长子太过懂事太护着弟弟，这事儿提都没跟她提。
事后，罗蒹葭又仔细叮嘱了小儿子。
麟哥儿看着自己的那双手，脸上露出来一丝落寞的神情。
“娘，我没使劲儿啊，我没打哥哥。”
玄哥儿也在一旁替他说话：“是的，娘，弟弟没打我，我俩闹着玩呢。”
罗蒹葭看了一眼长子，又看向了次子：“麟哥儿，娘知道你没打哥哥，可是娘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力气比旁人大，跟别人玩儿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控制住力道。有时候你并不想伤人，可旁人却因你而受伤，想必你心中也不好受，对吧？”
麟哥儿听到这话，抿了抿唇，眼睛瞥向了兄长青紫的胳膊，又垂了眸。
“娘，我不疼的，您别说弟弟了。”玄哥儿仍旧护着弟弟。
对于长子的表现，罗蒹葭非常欣慰。可，有些事情却不能这般囫囵过去。
“玄哥儿，你护着弟弟，这是好事。你非常懂事，娘要夸你。”接着，罗蒹葭话锋一转，道，“只是，你有些时候你需护着弟弟，有些事情却不能这般替他遮拦。你是他的兄长，你们是亲兄弟。他伤了你，你不怪他，你忍着。可若他跟旁人玩起来时也这般，伤到了旁人，届时又该如何？人的肉长在身上，都会疼的。有时候一味地袒护对他而言并非是一件好事。”
玄哥儿看了一眼弟弟，又看了一眼母亲，沉默了片刻，又道：“娘，弟弟还小，咱们慢慢教他，他总能控制住的。”
这话说到了罗蒹葭心坎儿上，她摸了摸长子的头，笑着说：“嗯，往后麟哥儿若是伤了你，你不必这般护着他，应告诉他如何做才是正确的。”
玄哥儿朝着罗蒹葭鞠了一躬，道：“多谢母亲教导，儿子记住了。”
麟哥儿看看母亲，又看看兄长，总觉得他们做了什么不好的决定，他又没听懂是啥。
直到后来再跟哥哥一起玩时，哥哥训斥了他，他才知晓今日母亲和兄长决定了什么事。
一向待他好的哥哥凶了他，他自然是心里委屈，跑去找他娘告状，可惜这事儿本就是罗蒹葭应允的，自然没有帮他，还把他说了一通。
他见娘没有帮他，他又去找了祖父祖母，只可惜，褚老大和赵氏既心疼他，也心疼长孙，手心手背都是肉，谁也不舍得批评。
最后，麟哥儿等来了从军营里回来的父亲。
褚威冷现如今有两个儿子，这两个儿子一个听话懂事聪明伶俐，一个天生神力可可爱爱，他都很喜欢。
一听儿子说娘子和长子都让他控制力道，不要使那么大劲儿，褚威冷立马偏帮儿子。
“力气大是好事，男人就得拳头硬才行！”
瞧着儿子开心的模样，褚威冷又补了一句：“你已经控制得很好了，以后稍加注意就行。”
见自家父亲帮着自己，麟哥儿非常开心，从前院跑回后院跟他母亲和兄长炫耀。
罗蒹葭不好当着儿子的面说褚威冷的不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仍旧说了儿子两句。
等晚上褚威冷从前院回来，熄了灯躺到床上。
一上床，褚威冷就把罗蒹葭拉到了怀里，俯身找准位置亲了下去。
这动作他熟练得很。
罗蒹葭却还想着刚刚的事，侧头，推开了褚威冷。
“嗯？”褚威冷不解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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