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很不一样。
自从她醒来之后,他每次出现在她面前,都是西装革履,精心打理过的样子。
但是今天不一样。
他靠在驾驶座上,座椅被放下去了一些,与其说是靠着,不如说他在半躺着。
安全带在他靠近脖子的地方,这种姿态让他整个人显得懒洋洋的。
他今天的穿着也很不一样。
他没有穿西装,穿了件灰色的薄毛衣,一件黑色的长外套,下身是黑色长裤,休闲鞋。
要说变化最大的,还是他的头发。
他黑色的短发没有像之前那样整齐地朝后梳理着,而是松松散散地垂在耳侧,应该是洗过吹干之后就没再打理。
怎么说呢……
他现在的模样,看上去非常非常的舒适放松。
和杨弯醒来后见到的禁欲自律的精英形象大不相同。
江敬言也看出了杨弯眼里的惊讶。
他就那么半躺在车座上,观察了她一会,漫不经心地问了她一句:“又认不出我了?”
杨弯下意识摇摇头,又很快点了点头。
江敬言皱了一下眉,视线落在她身上的两件套睡衣上,睡衣上衣有两个口袋,口袋上分别印着两只小熊。
他的目光在小熊上面盯了好一会,才慢悠悠地说:“你打算穿成这样去上班?”
杨弯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换衣服。
她立刻抱住了自己,快速看了看周围,嘟囔道:“我这不是着急下来看你吗?”
这话让江敬言嘴角往下压了压。
她急着下来看他——如果不是他过度解读了这句话,那么她的意思大约是,她在紧张他。
昨晚彻夜未眠的,也许不止是他一个人。
江敬言缓缓调直了座椅靠背,手握着方向盘道:“回去换衣服,顺便吃个早饭,我在这等你,不会走。”说话间,不自觉带了些安抚的意味。
杨弯眼巴巴地看着他:“你来多久了?”
也不是很久吧,就是半夜想明白了,就洗了个澡换了衣服过来了。
他在这儿坐着,看看书,看看夜色,直到天亮时才稍微眯了一会。
他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早发现他。
事实就是上面这样,但他开口说的却是:“刚来没多久。”
杨弯看了他一会,问:“那你吃早饭了吗?”
江敬言散漫地抓了抓头发,突然不再打理它们,任由它垂着,还有点不习惯。
看来即便有了要重回过去的念头,多年来的习惯还是让他下意识朝着一个方向走。
他需要很克制才能维持住那种放松的状态。
想要做自己都需要努力去维持,这也挺可悲的不是吗。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过了许久许久,他才收拾心情回复了杨弯的问题,哑着嗓子道:“吃过了。”
杨弯“哦”了一声,还想说什么,杨妈妈就出来了。
“敬言来了呀?怎么来这么早?吃饭了没有?快进来吃点早饭!”
杨妈妈热情地招呼江敬言,那毕竟是岳母,是长辈,再三推辞并不好,江敬言坐在驾驶座上犹豫了一下,还是下车进屋了。
杨弯跟在他身边,他个子很高,杨弯都二十五了,身高也不会窜了,估计她也就定型在他肩膀稍微往上一点的位置了。
好可惜。
要是能到他的鼻子就好了。
杨弯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并没注意到江敬言被她看得浑身不适,险些同手同脚。
她一直在看他,他不可能无所察觉。
她看他的眼神很专注,虽然他无法直观地去探究她在想些什么,但他至少可以确定她眼中没有流露出厌恶。
十八岁时的她可是烦透了他吧,他就是她这个班长的老大难,他也在担心自己突然的转变会吓到她,或者令她讨厌,所幸……她似乎并不反感这些。
江敬言微微颦眉,不着痕迹地调整着呼吸,好让自己的状态更自如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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