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堂,成亲。”
镜中一对儿男女已经行到第三礼,夫妻对拜,拜完起身,郑菀才发现,镜中那一对儿男女,竟是她和崔望!
红嫁衣、红蟒袍,那小娘子和郎君模样与她和崔望一般无二。
“这儿竟是成亲,我跟你成亲。”
郑菀蓦地抬头,抬手就揪住他红艳艳的蟒袍袖:“这可怎生是好?”
这一抬头,发现崔望正对着墙面上的金玉良缘图出神,郑菀一看,亦吃了一大惊:方才还面目难辨的新郎新娘,竟已经直起身,用那张与她和崔望一般无二的脸朝她二人笑!
郑菀一个哆嗦,下意识往崔望身后躲。
“莫、莫非是摄魂术,我与你其、其实早死了?”
纵使之前想的千般万般好,看到这般诡异之境,郑菀依然免不了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未死。”
崔望细细观察,最后在镜柄发现了极被容易忽略的以枝叶缭绕成的小字,“傀鉴”。
郑菀看着他眉心又紧紧拧了起来:
“只是比较麻烦。”
“何意?”
“傀鉴,意傀儡之镜。”崔望难得愿意与她叙说,“皮影戏可曾看过?”
郑菀点头:“看过。”
少时爱看。
“你与我,如今便是这扮戏的皮人。”崔望将那傀鉴呈于置了一对儿龙凤烛的桌上,“扮戏给这傀鉴看。”
耙镜内果然又开始放起方才一段,郑菀看着自己与崔望又拜了一次堂。
“拜、拜堂?”
郑菀似明白他的意思了,“照着演?”
“是极。”崔望似对她此时的聪颖感到满意,点头,“香烛燃尽,还未拜完的话,你与我便会留在此处,当真做一对皮人。”
郑菀这才悚然发觉,醒来时还有半截的龙凤对烛,如今又短了一半。
“你且放心,此间发生之事不过权宜之计,出去之后,我必会守口如瓶,不对第三人讲。”崔望似也感到困扰。
谁知郑菀半点未犹豫,迅速站到凤烛那头,对着他一叠声的催促:“快些,莫要让香燃尽了。”
崔望愣了愣,站去了龙烛那,两人都着了嫁衣,连红绸都省了,白绸被烛光一映,竟像染了血。
在耙镜又一次开始回放时,两人如牵线皮影人,身形重叠,同步开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共同直起身时,郑菀才发觉,因着龙凤对烛靠得不远的关系,她与崔望几乎面碰面,挨在了一块,鼻息相闻,兰草的香气缭绕在身侧,她晃了晃神。
烛火映面,他眸光似染了火,清冷凝结成的霜雪也被一并化了去。
郑菀下意识踮起脚,往他嘴上贴了贴。
阿耶说了,胆要大,心要细,脸要黑。
“你作甚?”
崔望一动不动,眼皮底下仿佛积了万年的冰雪,仿佛方才的柔软是一时错觉,他未避开,也未推他,好似这两唇相接无足轻重。
郑菀惶然红了脸:
“我、我也不知。“
言罢,又似鼓起勇气,“你与我拜了堂,又、又这般,必是要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