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菀找了一圈,才发现他不在。
崔望不在花厅,不在正房,不在凉亭,也不在暖阁。
郑菀踢掉足履,踏上暖阁如暖烘烘的地面,琉璃灯在廊下被风吹得微微打着转,扑面而来的暖意让她熨帖地叹了声。
跨过门槛,抬眼便看到了屏风上挂着的蓝袍,崔望之前还穿着的,也不知哪来的气性,一把便拽到地上踩了两脚,哼了一声:
“骗子。”
说好在这等她的。
“哪个是骗子?”
冥冥的薄暮里,男子一袭如墨的广袖宽袍,踏过苑落的门槛,披星戴月而来,他步履匆匆,宽袍被风扬起,在身后的甬道留下一大片的暗影。
月亮点亮了他的眼睛:
“谁骗你了?”
郑菀却敏锐地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铁锈味,昨夜她几乎快被这铁锈味给淹没了。
“唔,好臭。”
她捂住了鼻子,“你去干什么了?”
崔望解下墨色的大氅递过来:
“杀人。”
他道。
郑菀接过大氅,这才发觉他里面也穿了一身黑衣,利落贴身的剪裁,将他的宽肩窄腰勾勒得淋漓尽致,只是这般随意地站着,便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英姿勃发
让人瞧一眼,便忍不住脸红心跳。
崔望靠近,认真地端详了一会,问:
“菀菀,你发烧了?”
他用手背试了试她滚烫的脸颊,谁知被郑菀一把拍开了,她作势捏着鼻子:
“我这是被你身上的味给熏的。”
崔望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绕去了暖阁后。
汤池内水声漫漫。
阿万却挥着拳头,为主人叫屈:
“真君这是去除暴安良了!做好事,不能骂!郑真人坏。”
“除暴安良?”
郑菀不记得梦里有这个场景
当然,她也记不得多少东西。
“大司卿就是要帮助守城池,抓坏人,尤其真君,要抓的坏人,都是大大的坏,”阿万掰着手指道,“真君的大司卿,也是这样一点一点升上去的。”
“阿万,你跟在你家真君身边多久了?”
“多久了?”阿万歪着脑袋,继续掰手指,想了一会,“五年?还是六年?阿万记不清了不过阿万记得,真君一开始做这些的时候,经常受伤的,有两回”
他举起两根木指头:
“真君差点死掉了。”
郑菀这时才想起,崔望这次过的,是二十岁生辰。
只是他一直以来给她的印象,太过于无所不能,以至让她忽略了他的年纪,说起来,他比她也不过大了四岁,她十六,而崔望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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