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一顿晚餐,令江晚橘如此坐立难安。
江晚橘之前没有听白擎讲过他的身世,只是从同事、朋友口中得知对方来历不凡。不过和白擎恋爱,更多的算是一种消遣——说起来也荒谬,两人的初遇像是一出偶像剧,只是男女主分别是白擎和他的前女友。白擎的前女友指责他不懂浪漫不懂惊喜,吵架正浓时,江晚橘恰好经过,她对这个白擎没什么印象,但白擎叫住她,目光锁定江晚橘脖子里挂的员工牌。
白擎看了眼手表,对江晚橘说:“开会的时间到了?”
江晚橘审时度势,回答:“是的,hannah总监等您很久了。”
hannah就是江晚橘的上司,“严格律人”,“宽松待己”。
白擎说:“我马上过去。”
他前女友才不再纠缠,任由白擎离开。江晚橘怀中抱着一叠材料,跟在白擎走了好久,才听见白擎说:“谢谢你。”
江晚橘立刻摆手说不必。
她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后来吃午餐的时候听人提起白擎,说他最终还是和前女友彻底分手,两人曾经创下一个月内三次分手的奇迹,每次都以白擎前女友追来公司而短暂和好。但这次不一样,是真的分了,白擎前女友打电话给公司前台闹了一个多月。
这件事闹得蛮大,江晚橘喝了一口榛果拿铁,咬着自己的鸡蛋吞拿鱼三明治,当成笑话听。结果一周后,下班后,江晚橘在公司大厅中遇到了白擎。
对方现在住的地方离江晚橘的学校很近,顺理成章的,江晚橘就接受了搭对方便车的邀请。
一周后,江晚橘答应了他提出的恋爱请求。同公司恋爱毕竟有些不太好,两个人谈起隐密的地下恋。
交往的第二周,江晚橘见到了白擎的家人。
喔,还有阔别已久、静静躺在她微信联系人中的陈昼仁。
白擎的其他表姐妹、兄弟对待江晚橘保持着一种若有似无的礼貌,不冷漠也不亲近,江晚橘吃的东西不多,她微笑着跟着白擎的要求向他的家人举杯,轻轻碰盏。喝多了酒,才有些热闹,只是白擎不怎么喝酒,最后被表弟故意为难,要求他要么喝酒,要么亲江晚橘一口。
白擎侧了侧脸,这个吻就落在江晚橘的脸颊上,很轻。
表弟叫嚣着不满意,要重新吻,还是陈昼仁出面,笑着制止。
江晚橘正在用纸巾擦脸上的痕迹,听到陈昼仁说话,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中间隔着袅袅餐食的烟,他在笑着问白擎:“工作上最近还好吗?”
江晚橘低头,没留意听白擎说了什么,纸巾压在脸颊上,被白擎亲吻过的那个地方。
刚才没有什么感觉,但现在莫名其妙地有些不舒服。
江晚橘喝酒也喝得有些多了,她平时不怎么碰酒,唯独今晚是个意外。白擎订了附近的酒店,江晚橘知道是什么意思,她对此并没有抗拒,毕竟这是顺利自然的事情,恋爱,牵手,接吻,拥抱,上/床,很正常,食色性也,江晚橘不排斥。
更何况,今天是圣诞节,江晚橘也做好了不回学校的准备。
或许酒精能够暂时麻痹一下神经,让人不要想太多。晚餐结束,其他人都心照不宣地离开,调皮活泼的小表弟走之前神神秘秘地往白擎手中塞了什么,向来冷面的白擎笑了一下,手握成拳,轻轻地锤在江晚橘的肩膀上。
等人都走了,白擎才叫她:“camille,你想去逛一逛吗?还是现在休息?”
江晚橘想了想:“休息吧。”
白擎显然很喜欢这个答案,他拿起江晚橘的衣服,江晚橘只穿了外套,没有戴围巾,白擎自然地挽在胳膊上,另一只手搂着江晚橘的肩膀。
他们走出四合院,这是一条深深、长长的胡同,周围都是原居民,不远处,陈昼仁在和小表弟聊天,灯光昏黄,男人身形高大,在地面上映衬出一个绵延的影子,盖在白擎和江晚橘的身影上。
胡同窄,车子进不来,得出去才能开车。
意外也在这时候出现,白擎的前女友就守在白擎的车前,这个和白擎谈过一年恋爱、分手长达15次的昔日爱侣红着眼睛,问他:“你确定真的要和我一刀两断吗?”
江晚橘没说话,在察觉到白擎身体紧绷的同时,她主动松开挽住对方的胳膊,礼貌地对白擎说:“你们继续,我去那边等你。”
白擎没有挽留。
江晚橘不喜欢吵吵闹闹,也不喜欢面对这样尴尬的场景。她喜欢体面,也喜欢让别人保持一份体面。留出让他们俩人沟通的距离,江晚橘走到一普通民居下,这里有个路灯坏掉了,她站在黑暗中,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机。
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她今日穿的高跟鞋,脚踝处磨得有些发痛,看来昂贵并不意味着舒适,鞋子还是得看合不合脚。
江晚橘有些懊恼刚才忘记将围巾要回来,现在冷风一吹,脖子上没有东西遮蔽,凉飕飕的往身体上钻,冷到想要有杯热水来取暖,可惜附近完全没有其他店铺。
一只手递了根烟过来,江晚橘抬头,看到陈昼仁熟悉的脸。
他问:“抽烟吗?”
江晚橘裹紧衣服,她说:“不会。”
陈昼仁笑了起来,他收好烟盒,告诉江晚橘:“白擎今晚可能无法继续约会了,我先送你回学校。”
江晚橘沉默两秒,问:“现在能给我一根烟抽吗?”
陈昼仁说:“不是不会抽?”
“我可以学。”
陈昼仁将烟递到江晚橘唇边,她微微倾身,咬住过滤嘴,唇不经意地触碰过陈昼仁的手指,陈昼仁一言未发,垂眼只看到江晚橘浓而美的发,冷风将她发间淡淡的话梅气味渡过来,袅袅入肺。
教江晚橘咬住烟嘴,陈昼仁打火机点了几次,她不会吸,终于点燃后,江晚橘猛烈地吸了一口,呛得直咳,眼泪都冒了出来,拿着烟,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昼仁自然地从她手中拿走剩下没抽的烟,咬着刚才她抽过的部位,吸了一口。
江晚橘不喜欢的东西,在他这里如此惬意,悠哉悠哉。
陈昼仁低头,看呛到掉泪的江晚橘,笑了,唯一的酒窝浅浅:“别勉强,不适合就别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