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十分悦耳动听,而盛一诺因为怀孕,担心手机辐射,手机听筒的音量开得高了些,是之前设置的,尽管这次她接了电话就很快按小了,但明月还是听到了。
她蹙着眉抬头望来,盛一诺礼貌地点点头,起身朝一边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出来买点东西,一会就回去。”
施夏茗道:“回来吧,午餐已经做好了。”
“今天中午吃什么?”她靠在花架边问。
“你昨天不是说想吃西餐。”
“你亲手做了?”她有点惊讶。
施夏茗没直接回答,只是说:“我等你。”说完便挂了。
讲完电话回到座位旁时,盛一诺发现明月已经离开了,她招来服务生结账,服务生告诉她明月已经结过了。
她没说什么,起身离开这里,到街边取了车,慢慢开车回家。
明月站在街角看着她驱车离开的身影,雨水落在她身上,很快打湿了她的头发,她缓缓抱膝蹲下,泪水模糊了视线,脑海里满是曾与施夏茗在学校与私下里度过的快乐时光,那种过去与现在的结果让她难过得几乎喘不过气。
她哭得很厉害,路过的人总在看她,她没办法让自己停止哭泣,直到头上的雨渐渐停下,她双眼红肿地抬头去看,看见薄彦举着伞站在她面前,面色温柔。
“怎么在这哭,谁欺负你了?我带你回家。”薄彦朝她伸出手,温和的声音像雨幕中的太阳,周围一切寒冷似乎都消失了。
明月吸了吸鼻子,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手里,含糊地说了句:“崴了脚,疼死了,又忘记带手机,没人帮我忙,我就觉得特别委屈,所以哭了。”
薄彦闻言便把雨伞交给了她,低声说:“我背你。”他转过身蹲下,宽阔的后背看上去非常可靠。
他总是这样,温和得好像没有脾气,但明月知道他只是对她才这样。她忽然觉得很内疚,可又忍不住想起施夏茗,这样的自己让她厌恶极了。
她举着伞趴到他背上,和他一起回家。
路上,她忽然对薄彦说:“要是有一天我做了让你很生气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薄彦说:“你不会的。”
明月哽咽着说:“我也知道,可是……”她有点想哭,好半晌才忍住,继续道,“可是我好怕自己早晚有一天会忍不了而那么做。”
薄彦很久都没说话,等他们回到了车上,他帮她擦干净额头和头发上的雨水时,他才慢慢回答了那个问题,他说:“就算你犯了错,我也不会生你的气,因为你是我儿子的母亲。”
明月深深地低下了头,掩在衣袖里的手攥紧了拳头。
此时此刻,盛一诺的心情也没比她好多少。她早就到了家门口,却一直坐在车里不想下去。
其实她告诉明月那件事是有私心的,当着明月的面接起施夏茗的电话也是有私心的。她觉得自己真的变了,变得工于心计,竟然去伤害曾经最好的朋友,归根究底,明月又有什么错?
她告诉明月施夏茗离开的隐情,看上去出发点是好的,可现实是她已经和施夏茗结婚,明月也有了孩子,就算她想回到施夏茗身边也是不可能的,知道这些只会让她纠结难受。再加上施夏茗及时的电话,强有力地在明月心上扎了一根针,让她明白,施夏茗真的已经属于了别人,是她自己错过了,跟盛一诺没关系。
多坏的心眼,为了把自己从里面摘干净,为了让她明白她没有在他们还恋爱时插足,她竟然完全不顾她心里的难受。想起两人过去的交好,想起她们睡在一张床上谈着自己心里的小秘密,一起逛街,穿彼此的衣服,给彼此做饭,盛一诺慢慢趴到方向盘上慢慢舒气,她很自责,可又不后悔,原来她也是个自私的人,原来没有谁是真的问心无愧的。
施夏茗做好了午餐很久都没等到盛一诺,担心她会出事,便拿了伞想到门口等她。
他走出花园,来到铁门外,门还没关好,就瞧见了雨幕里的白色轿车。
盛一诺坐在车里,趴在方向盘上,肩膀微微耸动,如果不是哪里不舒服,就是在哭。
施夏茗拧了拧眉,慢慢走过去在车窗边伫立了片刻,敲响了车窗。
盛一诺听到响声抬头去看,看到车窗外举着纯黑色雨伞的挺拔男人,糟糕的情绪稍稍好了一些,眼泪却流得更汹涌,止都止不住。
她匆忙地将车子熄火,打开车门下车,眨巴着眼睛说:“眼睛里进东西了,不停流眼泪,好难受。”
作为医学生,施夏茗没有戳破她漏洞百出的谎言,他一手撑伞,一手抬起来用白衬衣纤尘不染地衣袖替她擦掉眼角和脸上的泪珠,柔声说道:“回家吧,外面冷。”
盛一诺吸着鼻子点头,走在他举着的雨伞下,淅淅沥沥的声音像最动听的音乐,她抬头去看他的侧脸,他像雨中的雷与电,忽远忽近,看不真切。她有些不安地挽住了他的胳膊,他略有怔住,随即放松下来,和她一起进了屋。
收了雨伞,施夏茗说:“去换衣服吧,换好了下来吃饭。”说完便想去餐厅准备一下。
然而盛一诺没有放他走,她从背后抱住他,闻着他身上干净的皂角味,几经纠结,说了实话:“我刚刚见到明月了,我们说了会话,一起喝了咖啡。”
施夏茗回过头来打量了她一下,清澈平静的眼神毫无破绽,看来他是真的对那个人没感觉了。
“所以这就是你迟到的理由?”施夏茗冷峻的面庞上带着拒绝,“我不接受这个理由,公司那么多事要忙我都能抽出时间回来陪你吃饭,而你居然为了跟闺蜜喝咖啡冷落我。”他冷笑一声,“想想该怎么弥补我吧。”
盛一诺怔住,嗯?这个话题发展方向好像不对啊,怎么画风突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