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起身:“我们抓紧时间吧。”
绕到书案这边,芙嫣替他研磨铺纸。
“我很喜欢你的字,曾经偷偷临摹过,但怎么都写不出你的风骨来。”
谢殒发现她抚过纸面的手白得几乎透明,比他一个常年身体虚弱的人好不了多少。
是失了心头血的缘故。
三滴心头血,她可真舍得。
她怎能如此。
他开口想说什么,手却突然被握住,笔塞进了他手中。
“写我的名字。”她用命令的语气说。
芙嫣贵为仙界女君,对下达命令非常熟稔,但如今被她命令的人是谢殒,这习以为常的事做起来也令人兴奋。
他修长的手握紧了笔,却迟迟不肯落下,芙嫣也不着急,就静静打量他,他坐不稳,要借力,不端正,大约是不适应这样,一直脸色难看地想要调整。
可他调整不好,只能闭眼忍耐,紧握着笔的手重重撑着桌面,维持微薄的风度。
他应该是不想和芙嫣这么近的,可又不能动,所以只好别开头,尽量向一旁侧,远离她。
芙嫣垂眸看着他因为闪躲而伸长的颈项,他的脖子很长,线条纤细而优美,喉结上下轻动,如此清冷君子从容自律的一个人,此刻身上竟被动带起了一丝丝的媚。
她手抬起,落在他展露的冰白颈间,炙热的温度点燃了他,他猛地望来,长发凌乱,星眸漆黑深邃,颈下雪白里衣衣领柔韧,她摩挲着他的颈间肌肤和喉结,手下的血脉隐动,像在乞求她的摧残,渴盼着毁灭。
真是美得让人心生肆虐与污秽,卑鄙而下流。
芙嫣没控制住自己。
她重重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她明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还是忍不住这么做。
“写。”她哑声道,“我不说停就不准停。”
谢殒浑身麻痹,根本挣不开她的手。
但他从不是轻易妥协的人。
“我若不肯,你要如何?杀了我吗?”他突然道,“动手。”
他扔了手里的笔,闭着眼,神态从容,有种安然赴死的味道,像早就期待着死亡降临,否则怎会以殒字为名?
芙嫣那么熟悉他,对他身上偶有的死气沉沉并不陌生。
他想死,很早很早之前她就有所猜测,可她想,他是永远不可能达成这个愿望了。
“我怎么会杀你呢?”她温柔地说,“我恨不得你永生不死,哪怕我寿数尽了死掉,也不要你死。”
谢殒睁开眼。
“我要你活着,你越是想要什么,我便越是不给你什么。”
他望向她。
芙嫣轻轻道:“你若不肯写我的名字,那我们做一些你更不愿意做的事吧。”
她俯下身来,气息越来越近,两人鼻尖贴上,唇瓣几乎要碰在一起。
谢殒执起方才丢到的笔,转开头,一言不发地在纸面上写下她的名字。
芙嫣使劲松开了手,谢殒呼吸乱了一瞬,长发因惯性荡了荡,发丝披在肩上,如倾泻的瀑布,流畅地逸动。
“继续。”她站在一边看着,不断为他换上新的纸。
十重天有很多纸和玉简,用来记录天地运数。
但如今这些正一张张被谢殒写上了芙嫣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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