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徵羽轻轻抿唇,抬起手敲了敲门,他提高音量道:“你好,请问樊女士在家吗?”
大约是耳力不好了,他们敲了一会门才有人来开,开门的是位老先生,看起来和赖老先生年纪差不多的样子,瞧见他,文乔心里便对他的身份有了猜测,想到赖老先生,不免有些心酸。
“你们找毓彤?”老人盯着他们说,“你们是?”
文乔没说话,于是宫徵羽解释说:“我们是来拜访樊女士的,我姓宫,这位是……”
好像生怕他习惯性介绍这位是我太太,文乔赶紧接话道:“我叫文乔。”
老人慢慢点头,握着门把手的手却没松,看样子不打算让他们进去。
文乔正要说点什么,老人便开口道:“你们来得不凑巧呢。”他有点伤感地说,“虽然不知道你们找我老伴儿做什么,但她已经没办法招待你们了。”他叹了口气,“她不久前去世了。”
文乔愕然不已:“去世了?怎么会?”宫徵羽上的资料看着还是在世的。
“我也没想到会那么突然,我……”老人眼里泛起泪光,哽咽着说,“我才刚给她办完丧事,很多手续都还没办……”
原来是没有办手续。
所以他们才不知道她已经去世了。
文乔咬唇站在那,许久说不出话来,她很怕这位去世的樊女士就是赖老先生要找的樊女士,如果是的话……赖老先生知道这个消息,怕是也坚持不住了。
在文乔沉默期间,宫徵羽已经猜到了她的担心,他面色极力克制,像在隐忍什么,文乔心里有事没注意到,只听见他半吸着气道:“那我能冒昧问一下,樊女士她年轻时候就和您在一起了?”
老先生愣了一下,眼泪停住,有点生气道:“当然了!我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不和我在一起和谁在一起?你这年轻人怎么说话呢!”
文乔闻言惊讶了一下,不自觉看了宫徵羽一眼,这一看就发现他面色特别难看。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提起您的伤心事了,很抱歉。”文乔直接说,“我们先走了,您好好休息,节哀。”
老人面色不善地目送他们离开,文乔快步走出楼道,宫徵羽随后出来,出来之后才稍微放开呼吸。他好像还是不舒服,脸色苍白,长眉紧蹙。文乔看了看周围,嗯,附近有不少垃圾桶,还有一群老太太坐着,气味混杂极了。
她有点头疼,什么话也没说,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车上。
宫徵羽紧跟在她身后,几乎是急切地上了车,上车之后才总算是深呼吸了一下,渐渐平静下来。
“你真是自讨苦吃。”文乔挖苦他,“自己毛病多,还非要揽这种麻烦事儿,你大概一辈子也没到这种地方来过几次吧?”
宫徵羽面色还是有点苍白,他靠在驾驶座上闭着眼,有一种病态苍白的美感。
文乔是真的很喜欢他的脸,以前就被他这张脸迷得七荤八素,现在虽然有不少免疫力了,可偶尔还是会不自觉被吸引。
他靠在那,闭着眼,一副弱不禁风任人采撷的样子,她看着看着就觉得手痒,只能抓着背包带子忍耐。
“你完全可以把资料交给我,我自己一个个去核对就行了。”文乔说着话就朝他伸出手,意思是把文件拿来吧,剩下两个她自己去就可以。
宫徵羽这时睁开了眼,注意到她的动作,一时没搞清楚什么意思,毕竟他刚才闭着眼在努力调整鼻息和嗅觉,连她说了什么都没听太清。
乍一看她这个动作,他迟疑了一下,将手放在了她手里,然后抬眼看着她:是这个意思?
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手放在手里,触感微凉,带着属于男性的质感。
文乔很尴尬,她想生气,问他这是干什么,但从他询问的眼神里看得出来,他可能是真的误会她的意思了。
文乔很快甩开了他的手,把手收回来。
无视宫徵羽微微怔愣的视线以及有些受伤的眼神,她冷着脸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让你把剩下两位樊女士的资料给我,我自己去找她们核实就行了。”
宫徵羽听完,也明白了自己做了多愚蠢的行为。
他显得有些尴尬,还有些虚弱和憔悴,苍白的脸,因为抿而发红的唇,那种颜色反差,加上黑色深邃的瞳仁,每一处都足够吸引文乔。
文乔不断告诉自己不能被男色所惑,这张脸你都看了四年多了,你就看不腻吗?
文乔冷淡地盯着宫徵羽,心里很绝望地想,她还真是看不腻。
他尴尬了,多难得的场面啊,一脸儒雅内心禁欲又渣又作又病态的宫徵羽尴尬了,不多看两眼文乔都觉得遗憾。
被文乔那么紧紧望着,宫徵羽也非常不适,他的手握住拳头又松开,另一手轻抚过被文乔握过的手,半晌才道:“我还是和你一起去。”
文乔没有表情道:“万一下次去的地方还不如这里呢?那宫先生当场吐了岂不是很不礼貌?而且这种事对你自己是一种折磨,你为什么非要那么坚持?你之前那种唯恐避之不及呢?”
接连的疑问让宫徵羽重重靠到了车椅背上。
他被文乔咄咄逼人的话逼得无处可退,只能粗鲁地解开衬衣领口的纽扣,深吸了几口气,忍无可忍道:“因为我想和你保持联系,因为我需要机会接近你,因为我想挽回你,哪怕我不适应,哪怕这些事是一种折磨,我也心甘情愿去做。我这么说可以了么?”
文乔一句话没说,直接转开视线望向车窗外,有些讥诮地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