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读书人

第33章 打锅

嬴政听到这里,脑仁突然特别疼,又是“心感”的疼痛,是了,就算嬴政现在感觉不到疼痛,还是觉得头疼欲裂。

陈慎之!方才他如此乖巧,果然不安好心,竟然让人去打锅?还是陛下亲自下令?陈慎之这小子用朕的身子用的还挺顺手!

陈慎之惬意的躺在宽大柔软的床榻上,古代的高枕无忧对于现代人的陈慎之来说实在太高了,所以陈慎之没有枕着头枕,而是将头枕抱在怀里当成了抱枕。

他正在榻上翻滚,便听到赵高的嗓音从营帐外面传来:“陛下,锅具已然按照您的要求打好了。”

陈慎之“噌”的翻身坐起,唇角挂着得逞的笑意,道:“快进来。”

哗啦——

帐帘子打了起来,有人捧着一口锅具从外面走了进来,但进来之人并非是刚才说话的赵高,而是……

嬴政!

陈慎之黑色的袍子滚得乱糟糟的,头发滚得静电咋呼着,怀里还抱着头枕,突然看到嬴政黑着脸,端着一口锅走进来,饶是他云淡风轻,一时间也愣住了,心中只剩下一个念想:完了,露馅了。

陈慎之的小算盘打得特别响亮,膳夫上士不让自己打锅,趁着变成九五之尊,偷偷打锅就行了。他哪里知道,的确是偷偷打锅,但是打锅的地方,距离嬴政下榻的膳夫营帐太近了,所以嬴政听得一清二楚,这不就露馅了么?

嬴政端着一口大黑锅,眯着眼睛注视着陈慎之,目光当真无法从陈慎之张牙舞爪刺棱的头发上移开。

陈慎之似乎也发现了嬴政的目光,“嘭!”把头枕扔在榻上,伸手抹了抹自己的鬓发,天气干燥,这不整理还好,一整理噼啪的打电,头发更是咋呼起来。

嬴政黑着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哐——浪浪浪浪!”将大锅扔在地上当,只说了两个字:“解释。”

“事情……”陈慎之乖巧的从榻上蹭下来,道:“是这样的。”

陈慎之请嬴政坐下来,给他倒了一耳杯的水,道:“慎之这般做,也是为了陛下。”

嬴政指着那口大黑锅,道:“你可别告诉朕,你连夜叫人打着朕的名头,打这口锅,是为了给朕理膳吃。”

陈慎之立刻道:“怎么会?慎之打这口锅,是为了给詹儿理膳用的。”

嬴政:“……”朕……一时间不知该庆幸,还是不幸。

陈慎之半夜三更的闹腾,让人去打这奇怪的锅具,竟然还不是为了给朕理膳,而是为了给囚犯魏詹理膳?这像话么?说出去谁听了觉得像话?

嬴政指着锅具的手指微不可见的抖了抖,实属气的,已然没脾性了。

陈慎之字字在理,道:“陛下不是让慎之尽快解决魏国公子么?慎之已然想好了,解决两位魏国公子的法子。”

嬴政冷笑道:“重点就在这口锅?”

陈慎之拱手道:“陛下英明。”

嬴政:“……”

其实陈慎之打这口锅,的确是想解决魏国公子的事情,但他也有私心,私心便是——陈慎之真的很想要一口方便的锅子。

膳房的器皿都太大了,而且鼎具之类的,壁厚不好受热,又太过沉重,炒菜十足不方便,还有一些煎炸类的吃食,做起来也不方便,有了这口陈慎之亲自指点的“平底锅”,再好不过了。

嬴政揉着额角,道:“明日你最好给朕一个交代,若是不能用这口奇怪的锅子解决魏国公子,朕……朕就令你亲自把这口锅子食下去。”

陈慎之轻笑一声,拱手道:“请陛下安心。”

嬴政心想,朕看见你便不安心。

夜已经深了,闹也闹够了,嬴政再三叮嘱陈慎之,随即便离开了营帐,回自己的营帐去歇息了。

这一晚上,除了打锅事件,其余时刻陈慎之表现的十足乖巧,并没有闹事儿,夜色便这样平平静静的度过。

第二日一大早,嬴政迎着第一缕日光睁开眼目,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果然朕变回来了。

嬴政松了口气,用手掌捂住自己的胃部感受了一下,没有堵塞的感觉,头疾也平缓了,没有宿醉的感觉,看来陈慎之昨夜的确没有糟蹋朕的身子。

马上便要赶路,赵高进来侍奉嬴政洗漱更衣,嬴政突然道:“去看看他在做甚么。”

他?

赵高一时奇怪,他是谁?

虽恍然大悟,道:“陛下所指,可是新任的膳夫上士?”

嬴政道:“除此之外还能有谁?给朕盯紧了。”

“是是,小臣敬诺!”

大部队开拔,从泰山到梁父山,若是日夜兼程,打马一日便到,但是如此恢弘的大部队脚程必然放慢,因此拢共需要三日。

第二日仍然在下午扎营,嬴政安顿下来,便见到赵高前来,恭敬的道:“陛下,小臣打听到,那新任的膳夫上士,用陛下亲自吩咐打造的锅子,做了……”

他的话还未说完,嬴政已然否定道:“不是朕吩咐打造的锅子。”

不是?赵高一脸迷茫,难道不是陛下昨日连夜吩咐打造锅子?急火火的,好似甚么国家大事一般?

赵高也不好忤逆嬴政意思,顺着他的话道:“是陛下,那口锅子,新任的膳夫上士用那口锅子,做了一道……一道,哦是了,唤作锅贴!”

“锅贴?”嬴政奇怪道:“那是何物?”

赵高道:“小臣往日里也是闻所未闻啊陛下,不过……马上便是晚食,想必膳房会将这道锅贴送来给陛下品尝,还请陛下稍等片刻。”

这天底下,还能有嬴政没食过的东西?不过陈慎之总是捣鼓一些新鲜的,例如上次的“灯油”,这么一想,嬴政其实还有些小小的期待,想看看这锅贴,到底是何物。

今日嬴政有些胃口,又怕对换之后,陈慎之用自己的身子暴饮暴食,便让赵高提早安排了晚食,先用过晚膳,看陈慎之去哪里再吃。寺人宫女鱼贯而入,将晚食一样样摆放整齐,放眼望去,光是主食便有六种,简直是琳琅满目。

嬴政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吃食都是他曾经见过的,拢共找了三遍,亦没看到甚么锅贴?

嬴政道:“锅贴在何处?”

赵高也是一头雾水,连忙唤来膳夫上士,来的膳夫上士却不是陈慎之,而是主厨的膳夫上士。

上士一听,吓得咕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头:“陛下!陛下饶命啊……那、那锅贴,是新任膳夫上士所做,小臣往日里闻所未闻,并不会此道,那新任膳夫上士只做了一份,端出去便没回来,小臣也不知……不知他没有将锅贴进献给陛下啊!”

嬴政一听,就做了一份,被陈慎之端走了,但是没有拿到朕这里来,难道他自己个儿食了?

不,不对,嬴政恍然想起来,昨天夜里头陈慎之说了一嘴,这新作的吃食是要端给詹儿的,并非是给朕做的。

嬴政一想到这里,气得险些又要犯了头疾,陈慎之这小子,当真是说到做到,还真是不给朕食?

嬴政看着案几上的美味佳肴,突然变得索然无味起来,当即黑着脸站起身来往外走。

“陛下?”赵高呼唤了两声,也不知道陛下这是要去何处。

嬴政要去何处?自然是要去关押魏国公子的牢营,他倒要看看,那只给詹儿食的锅贴,到底长甚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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