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的，我不在乎那一脚。”垂下头看地的阿波罗为了有些参与感，默默地回应了一句。
“那怎么能行呢。好了，托斯，再不去探探路我可就要生你的气了。”爱瑟妮丝可不会因为阿波罗嘴上说无所谓就不去教育自己的山羊，她拿开遮挡，露出了自己认真的表情。
黑山羊对她生气这件事本能的闪避，它幽幽地扭过了脖子，缓慢地朝着前方走去。
“好了，如果一会儿没有传来什么扔东西的、刺耳又凄厉的叫喊声的话，我们就能放心地跟着走过去了。”
“什么，我也要跟着去的吗？”阿波罗身子一僵，悄悄看向爱瑟妮丝的侧脸，试图让自己的话更委婉合理，“可是我刚刚来到这里也从来没见过她，而且听起来她的脾气也不是很好，这么冒然地过去，会不会太突然了。”
爱瑟妮丝还在眯着眼睛观望黑山羊那边的情况，听阿波罗这么说不免笑笑，安慰她道：“今天她似乎情绪很正常，而且我们就是去问个问题，很快就走了，没什么可怕的。再说了，珀斯姐姐你不是忘记了有关自己的很多事情吗，正巧你可以问问她，说不定会有什么有用的帮助呢。”
最好不要。
那段身为太阳神阿波罗的辉煌曾经，他确实很想跟爱瑟妮丝好好讲一讲，但是这样突然地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还是算了。
“其实我不是很在意自己的曾经，现在和你待在一起就已经让我非常心满意足了，那些曾经的事情倒也不必想起来。”
“咦，是吗，那有关别的问题呢，也没有的吗？”爱瑟妮丝还以为是阿波罗被自己形容的阿勒忒娅吓到了，忍不住想笑话他，“阿勒忒娅她可没有野兽吓人，珀斯姐姐怎么是这个反应，难不成你有什么瞒着我的事情害怕被发现吗？”
阿波罗背后一凉，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己在爱瑟妮丝这句话说出来的瞬间被拽着脖子按进了冥河里。
他的心跳明显加速，甚至担心这附近实在太安静，会不会声音大到让爱瑟妮丝察觉。
“怎么会呢，爱瑟妮丝，我怎么会骗你呢。”
阿波罗庆幸此时的爱瑟妮丝一直在向前方观望，否则如果她始终盯着自己的话，他肯定是会因为不自然的表现而露出马脚的。
爱瑟妮丝一时没有说话，这让暗中观察她的阿波罗忐忑极了。
没多久后，她突然从草丛中站起来，这行为吓得阿波罗倒吸了一口冷气，心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还以为自己真的引起了爱瑟妮丝的怀疑。
爱瑟妮丝疑惑地看着依旧还蹲在地上的阿波罗，有些不解：“珀斯姐姐，你怎么还蹲在那里。”
“……我还在想你怎么突然站起来了。”
阿波罗握住了爱瑟妮丝伸过来的手，跟着站起了身。他故意低下头拍了拍自己的衣裙，借此不让她看清楚自己的表情，故意挪开话题：“是已经没什么事情了吗？”
拍完衣裙沾上的灰尘，他直接扭头朝黑山羊那边看去。
黑山羊安稳地站在远处的树下，甚至还低头啃了几口地上的草，一点危险也没遇到，更别提被扔过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砸中脑袋了。
阿波罗的心情瞬间坠入了谷底，爱瑟妮丝已经牵着他的手朝黑山羊的方向走去了，而他依旧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逃避，甚至还不能冒然地甩开她的手，否则就会引起更大的怀疑。
他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现在就坦白一切，主动承认错误总比被人当场抓包要强得多。
“爱……”
“不过就算珀斯姐姐骗我，估计也不一定有被发现的机会了。”爱瑟妮丝还没忘先前的话题，她突然打断了阿波罗的话，声音淡淡的，含着他说不明的情绪，“据说阿勒忒娅本来有着一双能够看见一切真相与谎言的眼睛，她只需要扫一眼，就能瞧见对方的命运，这是连命运女神都不曾得到的恩赐。”
“但是神明认为她的眼睛是邪恶而不被允许的，他们拒绝甚至恐惧与她的双眼对视，这实在是让他们胆战心惊。”
阿波罗没有打断她，始终静静地望着她突然低落悲伤下来的侧脸。他抿了抿嘴，心中的忐忑不知为何突然就消散了。
可更大的阴影却悄然笼罩了他。
他甚至对爱瑟妮丝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了猜测，却又在心底对它小声无力地辩解。
“所以神明挖掉了她的眼睛，将她流放到了这里。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会被刺激成那个样子。她本来应该是个宽容又美丽的女人的。”
“那些神明，多么的自大又不讲理，他们到底有什么值得人类信仰的呢。”
爱瑟妮丝侧过头看他，直视他仿佛酝酿着海啸的蔚蓝色瞳孔，在阿波罗无言又诧异的视线下缓缓地笑了起来，轻飘飘地感慨：“或许我该庆幸的，至少放我进来的那位大人还算仁慈，让我还有机会看清楚这里的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