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娇势力投降

12. 012

一时间狂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宽大的校服里灌满风,他那强壮挺拔的身体在狂风中像枯草,不堪一击。

她从没有见过他如此脆弱的一面。

“求你,欢欢,不要和别人好不好”他哽着,话语颤抖。

就算不是他,可为什么偏偏是林奕恒。

偏偏是欺负过她的人。

豫欢稳住身形,嘈错的雨点几乎夺走她所有的听觉。

她死死掐住掌心,在大雨里,微笑地看他:“不和别人,难道真和你吗?”

再后来,她有些记不清了。

唯一记得的是少年被那根扔在地上的木棍重重击倒在地,鲜血从校服里漫出来,他罕见的没有还手,倒在雨里。

眼神颓绝。

回忆戛然而止。

豫欢低着头,手里捧着的温水早已变凉了。

“所以,他想报复我就报复我吧。”她闷闷地说。

天气预报一早发布了暴雨预警。

原本艳阳高照的春日,突然被阴霾笼罩,惊涛一般的乌云堆在天边,层层叠卷,直到最后,连整张天幕都装不下了,摧压着万物,仿佛随时都能坠下来。

沈常西坐在办公室,凝神看着灰重的天色。手中夹着一根细烟,烟蒂处蓄了长长一截白灰。

不一会儿,暴雨落了下来。带着湮灭整座城市的磅礴。

办公室里,阳台的窗开着,瓢泼大雨扑进来。

一模一样的灰色,一模一样的嘈错的雨声,他有多久没见过这样一场暴雨了?

“欢欢求你要和别人好不好?”

“不和别人,难道和你吗?”

忽然,沈常西猛地摁灭烟头,强迫自己不去看窗外。

他讨厌暴雨。

没有比暴雨更让他厌恶的天气了。

向鲤进来的时候,偌大的办公室点着灯火通明的灯,落地窗全部用窗帘遮住,整个空间安静的听不到丝毫雨声。

他迈着愉悦的步伐,跟跳交谊舞似的,走近,把一摞需要沈常西批复的文件放在桌上。

“好好走路。”沈常西掀起眼帘,冷声道。

向鲤立刻规矩,他最近跟着二小姐学华尔兹,学着学着就有些上头,走路都跟跳舞一样。

“少爷,你这隔音可真不错。窗户关上,就什么声都听不到了。”

沈常西自动忽略向鲤的碎碎念,拿过最顶上的文件,开始浏览。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暴雨也渐渐走到尾声。

他手中是一份关于国宁中心的物业管理招标书。厚实的窗帘像封锁线,把外界的水光拦得死死的,仿佛将整个空间牢固锁住。

虽然办公室足足有两百平方米,但依旧透着压抑感。

“东叔那有什么意见吗?”沈常西看着招标书。

向鲤听到东叔两个字就来气,言语也不客气:“这是少爷提出来的重新招标,他能有什么意见!我去拿文件的时候偷偷瞄了他一眼,那气得脸都青了。哼!我们自己的物业公司不用,在外面找些不三不四的公司分包出去!谁不知道那华林物业是他侄子的公司啊!现在检查不过关,影响集团形象他们补吗?”

沈常西皱了下眉,倒也罕见的没有批评向鲤太过心直口快。

沈氏集团旗下拥有自营的物业公司,并不对外承接项目,是专为集团内部的需求提供服务的。可国宁中心这一块的物业项目却偏偏分包给第三方企业,这几年倒也一直没人注意。

可偏偏就在两周前,区商务局突然发来一纸消防安全整改令,在整个集团激起了不少的水花。

整个国宁中心竟然因为消防安全问题被勒令整改,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

“可是少爷,明明当时张局给您通过气,您为什么让他们大张旗鼓的把整改令发过来啊?”

这都是什么事啊!

向鲤不理解,家丑不是不能外扬吗?更何况商务局这次搞得还是突击检查,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漏过。

“我都选择让他们来查,为什么还拦着他们下整改令?”沈常西没什么表情。

向鲤微微瞪大眼,想了片刻,忽然跳起来,“啊!少爷你故意的?”

故意借这件事打压东叔一派,又或者,是一个警告。

“既然我回来了。就会让他们这些人知道,我和父亲不一样。”男人的声音冰冷,像一把出鞘的利刃。

父亲碍着曾经的情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代表他眼里容得下这些沙子。

他从小没有长在沈家,对这些所谓的情分大可无所畏惧,有些事,没有人会比他更合适去做。

“少爷这一招真厉害。没有启用我们自己的物业,反而重新对外招标,简直是堵得他们哑口无言。”向鲤很开心。

沈常西没接话,只是拿起招标资格预审的方案大致浏览一遍,最后一页附着所有前来参加此次投标的公司名单。

视线一行行往下扫,直到在最后一家公司上停住。

这是一家来自陵城的物业公司,名字几分熟悉感。他记得,豫欢的大伯在陵城就是经营的一家物业公司,并且在当地很有口碑。

沈常西的眼眸深了几寸。

不动声色地拿过钢笔,将时光物业四个字圈起来。

“把这家公司的资料调出来。”

很快,向鲤将这家时光物业公司提供的所有材料一一呈递,“少爷,这家公司在陵城本地属于大企业,还挺有口碑的,今年他们应该是打算开拓上京的市场。您若是觉得他们不符合资格,我就直接去通知他们初审也不必来了

沈常西抿着唇,目光灼灼,像两簇燃烧的火星,他飞快地翻着资料,纸张破开空气带来焦急的沙沙声。

直到某一页,他定住,一字一顿念了出来:“项目负责人,豫世楠。”

豫欢的父亲。

沈常西凝着,忽然,一声轻笑从唇角逸出。

“不必。让他们来。”

不止要让他们来,还要给他们拿到项目的最大希望。若是猜的没错,豫欢的父亲是想靠这一战,重新回到上京。

他轻快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大手一拉,窗帘受到感应后自动向两边而去。

窗外,暴雨不知不觉停了,城市被雨水冲刷至澄明。

他想到了女孩揉着红红的眼圈,骄矜地赌着气,说着她才不怕威胁之类的幼稚话。

像不小心从枝头掉落的桃花,对身下的泥泞一无所知。

--欢欢,求你,不要和别人好不好?

分手前,他求她的最后一句话,还依稀盘旋在耳畔。

求她。

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卑微的事。

沈常西垂眸,清寂的面容染上一种诡异的温柔。

“所以,这次该轮到你求我了吧。欢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