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粒是在一个多礼拜后回到洛杉矶的。
落地第一件事，是给姚安打了个电话：“宝贝，我们必须见一面。立刻，马上！”
这趟意大利之行，她有太多的惊喜值得分享。
“你真应该逃两周课，和我一起去的。dimi很亲切，不光帮我定了衣服，还说这次没能见到你，他很遗憾。”苏粒拉着姚安，在她那间豪华公寓的沙发上坐下，兴致勃勃地描述起来。
参观设计师的工作室、量体裁衣、参加时尚圈的私人酒会，苏粒这次的行程确实足够让人眼花缭乱。
“还有还有。dimi说下次米兰时装周会邀请我们一起去看秀。我当时还以为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那可是米兰时装周，你敢信吗？”
姚安虽然惊讶，却本能地选择相信，因为是钟浅锡介绍苏粒去见的dimi。
钟浅锡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把梦境变为现实。
他有这样的能力。
就比如那晚船上分别之后，隔了两天，一个自称是钟浅锡秘书的年轻人出现在姚安的家门口。
“实在抱歉，钟先生最近比较忙，原本约好下周末和您见面，恐怕要更改行程。”米勒显然是训练有素的，不仅带来了安抚的话语，还带来了大捧鲜花和一条graff的满钻项链，“这是来自钟先生的一点歉意。”
面对那些闪闪发亮的钻石，姚安不得不承认，她一瞬间有些迷失。
它们实在是太漂亮了。
哪怕是在阁楼黯淡的灯光下，每一颗都晶莹剔透、闪烁着耀眼的火彩。
但首饰盒里的价签翻过来，看过一眼，姚安立刻又心惊肉跳地被扣了回去。
如果一个吻也可以明码标价，那它几乎能抵上一台汽车了。
这样贵重的礼物，姚安是不敢要的。
不然以物换物，成了什么？
犹豫再三，最后只有鲜花留了下来——满满的大一捧，玫瑰、百合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品种，简直要把整间屋子都堆满。
姚安给花束拍下照片，用手机仔细去查，才知道那些不认识的是铃兰。网上说属于天门冬科，花期在五六月。
她忍不住好奇地给钟浅锡发去消息。
几个小时后，手机震动。
钟浅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
当然。
谁会不喜欢呢。躺在床上，呼吸间全都是甜蜜的、不属于这个季节的香气。明明是现实，却又像是躺在伊甸园的梦境里一样。
钟浅锡回道。
也是从这句话开始，每天清晨姚安出门去上学，都能在门口发现一束盛开的铃兰。
即便遇上再坏的天气，连户外的棕榈树都打蔫，那些脆弱的铃兰花瓣上也始终带着水珠，饱满、新鲜、娇艳。
钟浅锡是个慷慨的情人。
他从来不会让人失望，仿佛能够满足姚安的一切心愿。
*
时间一晃，过去两周。
春季班的课程从一月上到五月，三月末会有几天休息时间，类似于国庆小长假。
苏粒最近减脂，扒拉着盘子里的沙拉，吃得异常痛苦：“你下个礼拜打算怎么过？”
姚安正在查看手机，想看一看有没有钟浅锡的消息，半晌才把视线抬起来：“对不起，你说什么？”
“我刚才问，你春假有安排了吗？”
“暂时还没有。”姚安想了一会儿，回答道。
如果钟浅锡不找她的话，要么就是老老实实呆在洛杉矶，省一点钱，要不就是去表哥所在的圣盖博市转一圈。虽然平时和表哥没什么联系，但父母总在微信里催促着，让她和亲戚多走动。正赶上放长假，也许可以去拜访一下。
这显然不是苏粒想要的答案。
“只是在家呆着？不可能，你最近老是走神，肯定是有别的情况了，让我看看。”说着说着，就凑过来要看屏幕，吓得姚安赶紧把手机塞回兜里。
这下让苏粒灵光乍现了：“我知道了。又是上次那个天使，对吗？”
姚安摇头，可对方不信。
“这样吧，一人一段。我先讲，好不好？”
苏粒不给姚安反抗的余地，开始交代起她在意大利的艳史。合着一共短短两周，这位是一点没闲着。从热那亚订完裙子，就一路酒吧猎艳到威尼斯。
“我比较了一下，还是北部的男人好些，尺寸比较可观……”
一连串违禁词听得姚安目瞪口呆，没来得及做出表情，话题又猝不及防地转回到她身上。
“轮到你了。”
“我没有这么精彩的故事。”和钟浅锡的这段关系牵扯的太多，又太模糊不清，姚安还没做好准备交代。
苏粒套不出话，便拉长声问：“那天使为什么关心你，现在搞清楚了吗？”
不完全。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总该了解了吧？”
只有一点点。
“糊里糊涂的，这样怎么行。”苏粒把沙拉塞进嘴里，嘟哝了一句。
不知道是说打蔫的菜叶子，还是在说姚安。
*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姚安思索了很久。
于是当钟浅锡终于腾出时间，联系姚安要不要去尝一家米其林时，他听到了这样的回答。
“不是说，要换个方式约会吗？”姚安的声音很小，但语气坚定。
钟浅锡像是觉得很有意思一样，耐心询问：“你想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姚安一边说，一边慢慢思考措辞，“你平时会做什么呢？……和朋友们。”
她往前迈了一小步，想要靠近他的社交圈。
这样的试探未免太拙劣了。
电话那头静了一下。
“我们的活动，会有点没意思。”
“可我想去的。”姚安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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