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主要还是陈栩为人太好,大家都欣赏他,不太想象得出来他会撒谎或者干坏事。
“现在好点了吗?”宿管大妈问。
路小雨哑着嗓子说:“好一些了,现在准备回家,陈栩送我。”
宿管大妈叹了口气说:“那路上小心点,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陈栩千恩万谢地带着路小雨离开,两人一起走在冬日里没剩下几个人的校园里,竟有些说不出的惬意。
“真好啊。”走着走着,陈栩就忍不住感慨出声。
路小雨闷闷地走在他身边:“好?看来你虽然不承认,心里还是在因为我生病而高兴。”
“我真不是高兴你生病了。”虽然知道她在开玩笑,陈栩还是为自己辩解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她近在咫尺的手,莫名有些紧张,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是觉得同学们都离校了,现在就你和我走在校园里,很宁静,很舒服,很好。”
他说着话,也小心翼翼地在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路小雨昏昏沉沉的,不那么清醒,没发现他的小动作。
等她有察觉时,他已经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路小雨脚步顿住,整个人都警惕起来,但身子摇摇晃晃的,没什么力气拒绝他。
“我牵着你走,免得你摔倒。”陈栩轻声解释说,“没别的意思,你现在还没退烧,意识不太清醒,我不会趁人之危,纯粹是朋友之间的帮助而已,我明白的。”
路小雨试图抽回手,但失败了,她是真的不太舒服,需要个“拐杖”,陈栩一再强调只是为了帮忙,没有旖旎的心思,她才随他去了。
其实哪里是没有旖旎的心思呢。
只是不敢表现出来,怕被她果断拒绝而已。
陈栩在心里叹了口气,心说,他可没话里说得那样纯粹和正直,他其实……
他其实比任何人都不正直,不纯粹。
路小雨不打算回那个有万倩的临时住所,整个假期都不想。
所以陈栩牵着她的手,就发现她要去的地方是家的反方向。
“你这是要去哪?”陈栩温声道,“你不回家吗?时间很晚了,你还生着病。”
路小雨眼睛半睁不睁道:“那不是我的家。”
陈栩微微凝眸,稍微想想就知道她的意思。
她身上发生的事情没人比他更清楚了,他当然也知道她的厌恶和顾虑。
“那你打算去哪?总要有人照顾你。”
“我已经好多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你送我去我要去的地方就好。”
“那你要去哪?”
她要回真正的家。
那个母亲跳楼“自杀”的家。
陈栩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只是牵着她防止她摔倒,跟着她不断前行。
不远处,外出执勤的陈深扬跟同事说完了话,无意间的一个回眸,就瞧见了那熟悉的身影。
两个人都很熟悉,一个是他的亲人,一个是……
是路小雨。
她好像不太舒服,半靠在陈栩身上往前走,陈栩牵着她的手,时不时关切地看她一眼。
他们离去的方向不是所住的小区。
他们要去哪?
“深扬?”同事在叫他。
陈深扬回眸:“怎么了。”
“你看什么呢,怎么喊你好几声都不应。”同事很好奇,顺着他刚才看的方向去看,已经瞧不见陈栩和路小雨的身影了。
“没人啊?”同事纳闷地说。
陈深扬微微抿唇,压低了帽檐道:“收工吧。”
同事点了点头,本想和他一起回所里,却见他往别的方向走了。
“你不回所里了吗?”他朗声问了句。
“你自己先回去。”陈深扬只说了这么一句,很快消失在街角处。
他速度很快,职业的敏锐让他迅速找到了路小雨和陈栩的所在。
他们进了地铁站。
这条地铁通往很多地方,要确切判断他们要去哪,面积有些太大了。
他为什么要判断这些。
这与他无关。
他们是同龄人之间的正常交际,是他最不需要插手的关系。
他蹙眉回头,脚步很快地往派出所方向走。
既然是他不需要插手的关系,又为什么想都不想追了上去。
既然是他不能插手的关系,又为什么那个身影始终在脑子里挥散不去。
陈深扬烦闷地回了派出所,一进门就坐到了他的办公桌前,拧开了桌上冰冷的矿泉水仰头喝着。
姜希正准备下班,见他这样十分担心道:“深扬,你怎么喝冷水啊,饮水机里有热水,我帮你倒一杯?大冬天喝冷水,你会生病的。”
是啊,连姜希都知道冬天着凉会生病,难道他不知道吗?
他明明知道,却还是将她留在了冰天雪地的夜里。
他对犯罪嫌疑人都没有那么狠心过,却对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姑娘那样狠心。
陈深扬喉结微动,放下矿泉水后低哑说道:“不必,谢谢。冷水就很好。”
至少这样的冷水,可以让他体会到她当晚的心情。
彻骨的心寒,从心向外散发,让他的脸色都白了。
姜希十分担忧:“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你看起来很不好。”
陈深扬转开视线,紧紧捏着水瓶说:“我没事。”
有事的人从来都不是他。
可到头来却没有一丁点办法。
如果时间倒退,一切重来一次,或许他还会做同样的事,说同样的话。
道德感、使命感与羞耻心在与本能较量,它们在他内心拼了个你死我活,剩下的只是一片荒芜,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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