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宴会还未开始,女眷这边便已经纷纷算计起来。
忽的一连嘈杂脚步自外殿而来,许多高官权臣随着为首的帝王,谈笑间大步入内。
“陛下驾到——”
“太子驾到——”
设宴于花萼楼内,楼内宽广,有金龙立柱一百二十八根,铺设波斯绒毯。
男女间仅隔着并不隐蔽的水晶帘,迟盈随着人群看向水晶帘外,只见高亮广殿外,玉徲之上走来一群身影。
一众身着朝服的官臣,不乏有身量修长姿容俊朗之人,迟盈却还是在人群中见到了最显眼的那道身影。
那人头戴紫金冠,一袭明黄团龙织金皇太子常袍,足踏皂靴,腰间玉带环佩相缀。
身姿高大峻挺,面上带着那副迟盈第一次见时的浅薄笑意,端的是一副天潢贵胄的端肃温润。
她忆起了家里后院里,最高挺的那一颗雪松。
上边堆积着千堆雪,仍盘结而上,长出遮天蔽日之姿。
此时恰逢太子转眸侧首,轻飘飘往珠帘后看过。
顿时,珠帘之后女眷一片吸气之声。
迟盈对上了那道深邃微冷的眉眼,不禁脚底想起了那片火辣辣的疼,羽睫微颤,惊慌失措的垂下了眸子。
酒宴自陛下到来,高台之上乐曲便纷纷响起。
殿台之上数百舞姬乐师奏乐歌舞,悠扬婉转的乐声随着轻柔曼妙的舞蹈,外边日光尚未褪去,殿内已满是灯树参差错落,银烛照彻。
轻纱绣七色金罗的水仙舞裙随之曼妙舞动,泛起如珍珠宝石般的璀璨光芒,叫人移不开眸光。
一番礼节过后,贵女面色优雅自若,无人敢面露半分不耐。
乐舞吵闹喝彩之声落入迟盈耳中,乱成一片,旁人忍得了,迟盈却是难以忍来的。
殿内气闷,于迟盈有喘鸣之人来说着实难受。
随国公夫人转身见到女儿这般神色,安抚起迟盈:“等歌舞过后,你去外处透透气去。”
她如今也端着心,生怕一场宫宴,惹得孩子犯了疾。
也是迟盈运气好,酒过三巡,圣上忽然起了些兴致,竟要找回当年上马击狂胡的感觉,吩咐诸朝臣皆往禁庭西苑箭亭比骑射去了。
皇帝发话要去,重臣皆只能陪同。
喧喧嚷嚷又行散去,花萼楼中只剩下了女眷。
“这些歌舞年年都一般模样,看着没意思,照我看娘娘还不如改了去御花园中赏花游湖来的巧。”
一道声似黄莺娇俏,精致眉目,丰颊美肤,美艳无双的宫装妃嫔朝着徐贵妃笑道。
荣昭仪如今不过也才二十出头,近两年来颇受帝王宠爱,倒是生了几分宠妃的胆量来。
宫宴由着贵妃一手操办,嫌弃宫宴没意思岂非是当众打了徐贵妃的脸,徐贵妃面色未变,权当未曾听见。
倒是那乐山公主讽刺道:“如今什么时辰了?日头都快落了一半了,荣昭仪竟还想着赏花。”
皇帝对皇子皆是冷漠不上心,更何况乐山这个公主?
荣昭仪自然不怕这个公主的,她掩唇娇柔笑道:“宫中千里长灯火柱,宫灯万盏,往何处去不是亮若白昼?公主怕是嫁的久了,早忘了宫里模样。”
迟盈看着长案前早已冰凉的汤羹,听着上首宫妃公主不分场合的较劲儿,只觉得好生没意思。
连头一回参加宴会的迟盈都是如此,其他女眷们更是觉得没意思。
等迟盈终于挨到姑娘们成群结伴往殿外去玩。
纵然往日不喜走动的性子,此刻也止不住要逃离这处叫人闷凡的殿内。
迟盈瞧着瘦瘦弱弱的不合群,却也有姑娘主动来与她说话。
正是是唐国公家的嫡女,大长公主孙女。
这二人皆是出身王氏,一穿着水红绣桃花裙衫,另一穿粉蓝缎面压花长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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