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中午的时候没什么事儿,他上了个厕所,到住院部后面的花园透透气。
花园里有不少病人,天暖了就出来转转,偶尔有认识的病人会跟他打个招呼。
顺着小石子路转了一会儿,估计项西差不多要过来送餐了,他准备回办公室去。
刚一转身,旁边有人叫了他一声:“程大夫。”
“嗯,”他先应了一声,转头看到了是个大叔,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看着有些眼熟,“您是……”
“我上星期看门诊是你给看的,”大叔想要站起来,身边的年轻人赶紧过去扶他,他拍拍自己大腿根儿,“那天说是得换关节。”
“想起来了,您坐着坐着,”程博衍点点头,那天他给大叔说过,如果不放心,再过来找主任给看看,“今天是过来找主任吗?”
“来晚了,”大叔说,“主任下班了。”
“明天上午再来也行的。”程博衍说。
“程大夫,你说,如果我这关节不换,是不是就只能等死了?”大叔皱着眉问。
“不至于,”程博衍笑笑,“这个不死人,就是行动受影响,会疼,比较难受。”
“那我爸这情况吃药行吗?”年轻人问。
“这个没什么药能治,”程博衍看得出大叔家里经济状况应该不是太好,父子俩都穿得很破旧,“之前吃的那些活血化淤和止痛的药可以吃点儿,但那个只是暂时缓解一下,主要是大叔年纪大了,情况又比较严重,那天片子我给大叔说过,塌陷严重,间隙几乎没有了,所以考虑换关节。”
年轻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最便宜的都得小十万了啊。”
“明天早一些来,梁主任一上午都在的,你们再让他看看,他经验丰富。”程博衍说。
程博衍又跟他俩聊了几句,没有安慰,他离开的时候父子还坐在长椅上愁眉不展。
这种无奈让他想起了项西。
在平常人看不到的那些角落里,有很多人孤单地守着自己的艰难和无助。
而无论有人看到还是没人看到,很多时候都会无能为力。
这就是程博衍对项西说的那个摄影师拍的照片感觉有些不舒服的原因,这些内容呈现在眼前,在惊讶,感慨,同情,或者是愤怒和鄙视之外,更多的感受是无能为力。
于是那些东西的意义,在很多时候也许只是撕开了一些人的伤,让另一些人疼,之后再归于平静。
回到住院部,还在走廊这头,就看到了从那边楼梯跑上来的项西,手里拎着两兜饭盒。
扭头看见程博衍,项西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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