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斐松一口气,花钱还要提心吊胆,在附中以后能不惹事就不惹事,免得又要请家长。他推开副驾驶的门,热风扑面而来,跨下车,关门之前,一手扶着把手,回头又瞧了眼傅施阅,皱着鼻子,小声撇一句:“叔叔,你也不小了,做你这行不是长久之计,趁身体好攒点钱早点转行。”
说罢,他转身向前走去,背后半湿的t恤紧紧贴着紧实柔韧的腰身,沿着微凸的脊椎向上,勾出一个足够令人心猿意马的弧度。
傅施阅瞄了一眼,收回目光,目不斜视看着正前方,从储物格抽出一双整齐干练的黑色真皮手套,慢条斯理地套在手上,轻轻拉展边沿,这才搭在方向盘上。
几分钟后,方才西装革履的壮汉开着一辆黑色轿跑停在一旁,边擦汗边快速下车,走到特斯拉车旁,弯下腰道:“傅先生,我来开车吧。”
“不用。”傅施阅降下车窗,手肘搭在窗边沿,眼尾带着浅浅笑意。
司机愣了一下,“好,您是想先回家,还是想先去园区?”
傅施阅偏过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副驾驶,嗅着空气里残余的甜味,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舌尖,漫不经心地回答:“想先改行。”
第三章
七点的早自习,基础四班的班主任赵涛背着手走在前,林斐单肩背着书包跟在后,还没走到教室门口,飘来各种口味的包子香,还有隐约的煎饼果子味。
教室里比起早读时间,更像早晨的菜市场,吵吵嚷嚷,热热闹闹,赵涛踏进教室一瞬,像摁下了静止键,心照不宣的瞬间安静下来,后排几个睡觉的男生打着哈欠抬起头。
赵涛皮笑肉不笑的站在讲台上,“你们几个昨晚是不是又通宵上网去了?哪个网吧还敢收你们?”
“老师,我们熬夜学习呢!”后排的男生笑嘻嘻地说。
赵涛嗤笑一声,没好气地说:“别在这贫嘴,就这么好好混日子,等到明年考不上大学,看你们怎么给父母交代!”
下面的学生听多了,脸上一点动容都没有,脸皮厚的人咯咯地笑,像是听到夸奖似的。
赵涛朝门口看一眼,林斐背着书包,单薄削瘦的少年眉眼低垂,看着乖乖巧巧,心里舒坦多了,和颜悦色地招招手,“来。”
“给大家介绍个新同学,林斐,新阳二中转来的,以后就是我们四班的一员……”
讲台上说着话,讲台下好几个女生从抽屉掏出小镜子,悄无声息的照照自己,有的瞧林斐几眼,脸颊泛红着低下头。
林斐一点也不怯场,嘴角的笑意人畜无害,乖的要命,倒数第二排的周勉冲着他挤眉弄眼,媚眼快要飞到天上去。
老师最喜欢的就是林斐这样的转学生,长得好看又乖巧,一看就不是惹是生非的人,便于管理,所以给林斐安排的同桌也是个乖孩子,戴着一副酒瓶底眼镜的清秀男生,看着瘦瘦小小,身高和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似的。
钱塘附中的基础班有钱就能上,林斐在新阳的时候听同学说过,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前桌在桌兜里打游戏,后桌睡的香的直打鼾,还有老师说了自以为幽默接下句的,整个班级的气氛像春晚的舞台,和和气气,一片祥和。
周勉一下课,火急火燎地来找林斐,左顾右盼一番,压着声音问:“昨天那个人怎么样?”
林斐握着笔写着卷子,想起傅施阅的脸,头也不抬地说:“不错,就是不像我叔叔。”
形象气质绝佳,比起像他的监护人,更像什么金融巨鳄。
周勉挠挠头发,一脸的茫然,少年人的心思飞来飞去,这件事他抛之脑后,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从口袋神神秘秘掏出手机,递到林斐面前,得意地说:“看,附中的表白墙,昨天有三个给你表白的,不亏是新阳的校草,真给哥们长脸。”
“谁是校草?”林斐抬起眼,表情不咸不淡。
周勉错愕地看着他,“你啊!你们学校贴吧封的。”
林斐低下头唰唰地写下一行字,无所谓似地说:“哦,我还以为你封的。”
周勉笑了,两手撑在桌沿,后知后觉地看见林斐在写数学卷子,白花花的卷子填的乌压压,写了不止一时半会,他没记错的话,刚才那节是语文课吧?
“这是奥数卷子?”
林斐轻轻“嗯”了一声,笔下的字迹劲骨丰肌,锋芒毕露,爷爷是教书法的老先生,从小耳濡目染,写了一手好字,卷面分从来没丢过。
周勉张了张嘴,压低身子凑近他,“你还准备参加省里的数学联赛,为了保送名额吗?”
“不是。”
林斐否决,握着笔的手一顿,直直看着试卷,鼻音稍稍有点哑,“为了争一口气。”
说完,他咳嗽一下,把那点酸涩的鼻音驱散,才不在乎。
周勉没来由一股子热血冲上头,初中和林斐一个学校,那真是他认识的最强学霸,年级第一如同探囊取物,这样的好学生一般是不屑于和周勉这种学渣玩的,但林斐从来没嫌弃过他,虽然一开始,他和所有人一样,被林斐的脸骗了,可接触久了,逐渐发现林斐对朋友很真诚,一道题不会,能有耐心给他讲五六遍,如果没有林斐一直给他讲题辅导,就他这样的学渣,连高中都考不上,更别提附中这样的学校了。
当时中考可惜了,林斐的分数完全够上附中的先锋一班,可上附中要学区房,没有就得交一大笔择校费,林斐爷爷奶奶心甘情愿交,但林斐不愿意花二老的养老钱,家里的人拗不过,最后还是去了新阳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