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两位老先生素来名声不怎么样,这会儿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暗地里也有不少人掩嘴偷笑。
表情慌张的服务生动作迅速地围了上来,给两位不怎么风光的先生递毛巾,陆泽野站在人群打量的视线中央,依然挂着那张灿烂的笑脸,看起来毫不在意自己引发的这场骚乱。
向晚林朝他走过去,陆泽野渐渐收敛了笑意,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
向晚林盯着他看的时间有点久了,陆泽野插在口袋里的手指忍不住抠了抠裤边,他想,出门前还答应了小秘书不在酒会上惹事的,这就破戒了。
但这也不能怪他,明明是这两个家伙太过分了。
陆泽野觉得自己是有理由的,但是他不想解释。他小时候被人误会,也据理力争过,也不服气过,他长大以后才知道,那些围在一起笑他的人本来就是一伙的,不是讲道理就会站在他这边的。
小秘书说过会站在他那边的,陆泽野盯着他,大有一副向晚林敢对他说教转身就走的架势。
向晚林对上陆泽野的目光,他脊背紧绷像只进入警戒状态的小小困兽。
向晚林垂下眼,温柔地替他擦干净指间的酒渍,忍不住低声说:“第一天穿新衣服就把袖口弄脏,你是小朋友吗?”
陆泽野眨了眨眼,没吭声。
身后两人想看的可不是这种场面,当即咬牙切齿地提醒:“向总!”
向晚林皱了皱眉头,转身的时候又是一副和煦的笑脸:“怎么了,二位先生?”
高先生瞪着眼睛:“怎么了?你说怎么了,你看看我们俩这副样子……”
向晚林故作惊讶地回答:“二位这副样子怎么还不去换衣服呢?”
高先生冷哼一声:“还不是你们家小陆总干的好事!我们得要个说法!”
钱先生看着向晚林的反应,总觉得这事情似乎和他们预料的有些不一样,但这会儿他们被人迎头浇了满脸的红酒,在别人的生日宴上搞成了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那真是说什么都不能落了下风了,必须按头让陆泽野道歉,把这个面子挣回来!
他摇了摇头,擦着自己脸上的红酒渍,露出了有些可怜的神色:“向总,我们也算是看着你一路走来的,你当初也算是个谦逊的年轻人,因此大家都愿意给你几分薄面。如今你们这小陆总,还没见做出什么成就,就对前辈这样……这样无礼!怎么,他现在是觉得陆氏集团做得太大了,能一手遮天了吗?”
他说着说着拔高了音量,显然就是不想简单的息事宁人。
向晚林听着忍不住笑了一声,钱先生段位大概比高先生高一点,还知道卖个惨,只是向晚林不吃这套。
“我们家小陆总的脾气不太好,我心里倒也有数。”
陆泽野张了张嘴想要抗议,向晚林微微看过去示意他稍安勿躁,他接着说——
“只是就算他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那也得有人点火他才能爆起来,您二位是怎么煽风点火的,我离得也不远,也都听见了。敢作敢当,既然开了口,就别在这时候装可怜了。”
钱先生伸出手指指着他:“你、你!”
向晚林笑起来,笑容温和,眉眼温驯,连语气都是温柔的:“我们总裁初出茅庐,确实还有的学,只不过轮不到你们来教。”
陆泽野眨了眨眼,觉得自己被“我们家小陆总”这几个词取悦了。然而他看见向晚林瞬间变脸的功夫,觉得小秘书果然是个演技派,应该送去隔壁出道。
向晚林看起来是个没脾气的软毛球,谁都能搓揉几把,但软乎外皮下面的骨头可硬得很。
外柔内刚,十分对小陆总的脾气。
高先生涨红了脸:“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怎么,陆氏集团是你当家做主了吗?”
陆泽野觉得向晚林已经被他正式收编当了小弟,可不能让人指着鼻子骂了,于是挑了挑眉毛顶着高先生的手指往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瞧着他:“我们陆家惯的。以前是我爷爷惯的,现在是我惯的,怎么,看不惯啊?那你买我家股票啊,超过50%有一票否决权,能让我俩一块下岗哈。”
高先生还记得他刚刚笑眯眯地浇了他满头酒,心有余悸地往后退了一步。
陆泽野嗤笑:“找茬就找茬,你要是因为看我不顺眼直接来,我还能敬你是个有脾气的古怪老头。结果只会张嘴闭嘴年轻人,合着只有年纪拿得出手啊?一把年纪,吵架还得两个人一块儿才敢来?”
向晚林清了清提醒他:“咱们现在也是两个人一起上。”
陆泽野斗志昂扬地把他往后一拨:“你不用开口,我能行!我一个人就能骂赢他们!骂不赢我还能动手,揍这两个玩意,我能让他们一只手!”
向晚林:“……咳。”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笑声,众人看过去,不知道是谁敢在这种场面下出来打圆场。
出声的是一位面容姣好的夫人,她看起来已经不年轻了,但保养得当气质又好,穿着一身得体的旗袍。
向晚林认得她,她是方有藏的母亲,密藏珠宝的当家人方巧玉。别看她这副温温柔柔的模样,方家可都是她说了算,从方有藏都是跟她姓的,就能略见一二了。
两位老先生看见她走过来,这才觉得自己的姿态有些过于窘迫,高先生梗着脖子说:“方夫人,这事儿你别管,我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