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想起来,也是安吉尔·萨特让朱丽明白,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认真度过每一天的人。
十八岁的她选择成为mma运动员,只是因为她唯一拥有的技能就是格斗。大家都是那么过日子的,浑浑噩噩,不知未来。维克多的男友平均一周换一个,完全不曾想过和人安定下来是怎样的结果;拉娜一天打三份工连轴转,拿到的钱不过刚能勉强生活。
没人会考虑当下的选择和决定是否会左右未来人生的道路,但安吉尔会。
他活的特别认真,也格外任性。正是凭借前者才让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原谅了后者。
安吉尔仅仅对朱丽气急了口不择言捡最能伤人的话攻击吗?不是的。
他会痛骂弗雷德不想搞乐队就滚回去教书,可是谁都知道狮鹫乐队的架子鼓是因为被女学生纠缠误会而被学校开除。
他会攻击伊桑说他管得了管得了地管不了自己的破事,因为如今的伊桑·沃克帮无数人解决了感情问题,然而年轻时的他却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嫁给别人、流产,而后在绝望与痛苦中死去。
大家都原谅了他,因为安吉尔的朋友们都明白,道出这些话语的根本原因是安吉尔不在乎。他不在乎身边人的过去如何,也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伤痛。对于安吉尔·萨特来说唯一重要的就是做好眼下的事情——音乐。
他不在乎,所以他身边的人也不在乎。
但朱丽在乎。
她和安吉尔·萨特的联结不在于音乐,她不是他的乐队的成员。最开始发生争吵时他说的话难听却也能忍受,可结婚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
朱丽同意和安吉尔正式确认关系、同意他的求婚是因为安吉尔是唯一一个告诉她大可不必如此度过人生,可以拥有其他选择的人。
这不是安吉尔·萨特以此攻击朱丽的理由。
如今站在洛杉矶的快捷酒店里,透过狭窄封闭的窗子,朱丽能清晰地看到不远处“二十四号”体育馆关于格斗之夜的宣传已经撤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偌大的专辑海报,在《打不败的人》一行题目之下,摆出格斗姿态的剪影与朱丽·扬遥遥相望。
“朱丽?”
身后拉娜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她转过身,迎上好友担忧且困惑的神情。
“伊桑也真是的,”拉娜忍不住嘀咕,“口口声声说不想帮安吉尔说好话,可他还是在说啊?同样是朋友,他就是偏心。”
朱丽摇了摇头。
伊桑不是毫无原则地站在安吉尔那一边。如果朱丽彻底放下了与安吉尔的不愉快,伊桑决计不会多言半个字。他也是知道朱丽仍然对此耿耿于怀才选择充当这个里外不是人的和事佬。
“那……”
拉娜为难地看了朱丽半晌,犹疑道:“那朱丽,演唱会你去吗?”
朱丽沉默了许久。
久到拉娜以为她动摇了,朱丽还是想去演唱会听安吉尔将新歌唱给她的。
《打不败的人》为朱丽而写,这场演唱会也是为了朱丽而办,而谁都知道安吉尔每一首曲子的第一个听众永远是朱丽——除了这首,所以安吉尔仍然想用这种方式将新专辑最先分享给她。
但朱丽却依然用否定句打破了沉默。
“不了,”她说,“回去的时候买张专辑也是一样的。”
***
同一时间,洛杉矶某个高档酒店。
伊桑很是无奈地靠着房门,和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的安吉尔隔空喊话:“我把票送到了啊,朱丽挺好的,万一她明天就去了呢?我看她和拉娜都很心动,都过去一年半了,说不定朱丽早就消气啦。”
门内许久没动静。
伊桑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说出来的话他自己也不信,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家伙搞自闭吧。昧着良心讲,伊桑觉得当年朱丽就该在安吉尔·萨特上蹿下跳伸手挠人的时候给他两拳,说不定现在什么麻烦都没有。
就在他以为安吉尔打定主意要自闭到世界尽头的时候,房间里突然传出来他闷闷的声音。
“我不会缺席演唱会的,”安吉尔说道,“让我……一个人静静,伊桑。我就想自己待一会。”
“……”
伊桑愣住。
他神情复杂地往紧闭的房门瞥了一眼:小混账……不是真的开窍转性了吧?
而门内的人却完全没心情考虑伊桑如何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