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亮这次来找他,不仅仅是来乡下玩,也不仅仅是要跟他说那套壶,虽然是玩笑口气,但孙问渠知道马亮是还想让他过去帮忙,或者谈好了还想合伙。
做陶这事儿,严格说起来,马亮的风格更有老爸的亲传的范儿,合规矩,讲传统,要有根儿。
而孙问渠让老爸不满意的除去他在老爸眼里莫名其妙的执着和叛逆之外,就是有天份却没有按着老爸的风格来。
老爸强逼着他的那些琴棋书画,并没能完美地体现在陶上。
想法太多,忘了根本。
这是老爸常说的。
孙问渠没有辩驳,却也没有服从。
根本是什么,他跟老爸有着完全不同的理解。
在他这里,根本这东西说得矫情些就是随心,我喜欢,我做,我觉得它这样美,它就这样。
这本来不关对错,但在老爸那里就是怎么也说不通的事。
老爸也不太关心他的想法,就算他想说,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契机。
马亮理解他,也欣赏他的东西,被逐出师门单干之后马亮说过,我们一起,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做,我们可以面对完全不同的人。
但那时孙问渠没有方向,做陶对于他来说就是恶梦,碰都不想碰。
于是马亮很多年都没有再提过,最近也许是因为这套壶,让马亮有再次有了这样的想法。
孙问渠没有像以前那样明确拒绝。
只是也没有轻易答应,虽然他对陶的想法没变,但要真这么做下去,他曾经痴迷又避之不及的东西一旦要成为他的方向,就不是一个想法这么简单了。
这一夜孙问渠睡得不太踏实,不如在方驰家那个房间里睡得安心,村里安静的时候能听见雪花落地的声音,宁神静心。
县城就没那种感觉了,比城里更嘈杂纷乱,一大早货车从街道跟打仗似地开过,震得床都哆嗦。
孙问渠愣是给震得五分钟之内就清醒得跟没睡过一样了。
拿过手机看时间的时候,发现昨天半夜两点多的时候方驰给他发了两条语音过来。
大半夜的没睡?
孙问渠皱皱眉,点开了听了。
第一条没有人说话,仔细听能听到细细的呼噜呼噜的声音。
“什么玩意儿?”孙问渠又听了听第二条。
这回有人说话了,是方驰带着鼻音有些迷迷糊糊的声音:“听到了没,黄总总的呼噜,它打呼噜了。”
孙问渠听乐了,放下手机下了床。
这小孩儿,心思真够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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