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二哥当初是有私心的,但是归根究底,他也是为了找你。就凭江城一个区巡捕房的人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知道你在哪?”
“这么说来,知道少帅是失踪了的人不少?”
“前几日自然是瞒着的,我知道你为此名节受到了损害,心里可能不痛快,但是人还活着,这就比什么都好了。名节哪里会有命重要呢?”名节哪里会有命重要呢?当年她知道自己幼年的好友因为被退婚失去了名节,而被家中人缢死的时候,就在想,名节,真的那么重要吗?比命还重要。
秦雨鸾看着她的样子,哪里不知道两人之间,真正因为这个有心结的是她。她轻声说道:“说来我也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好歹有一场姐妹缘分,又是同在江城,以后也可以多走动走动。”
白雨鹃没想到秦雨鸾突然会说出这个,一下子呆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想着她是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故意逃避的,心中又是左右为难,一是怕说了让她心里更不痛快,二是不说清楚难免以后会有心结,影响她和秦浩熙的兄妹缘分。
白雨鹃这几个月在江城也认识了不少志趣相投的朋友,尽管她们家境有好有坏,但是难得的升起了知己之感。大家都是女权进步主义者,对思想还是旧时候的女子充满同情,鼓励她们挣脱束缚,也让白雨鹃用更包容的心态去看待身边的人。可是有些事,她用尽了力气,也没有找到它的答案。
尽管秦雨鸾并不喜欢她这个心态,但相比以前更能接受,也能心平气和的和她坐着说几句话。
“我明白你的意思,”秦雨鸾看着她的样子说道:“你也不用这么劝我。”
听了她的话,白雨鹃的心一瞬间紧了起来。
“我不是想不开的人,我要是想不开,三年前就迈不过去了。当时我被日本人抓走的时候,就很奇怪,就算为了机械图,他们也没必要对我这样客气。”相较于后世日本人给人的印象,这的确是算得上客气了。
“我虽然是受了无妄之灾,但是的确是沾了少帅的光才让他们投鼠忌器。”说到这里秦雨鸾不禁有些后怕,其实外面这种流言更有可能造成的后果就是日本人派人将她死死的看住,然后给她洗脑或者跟华南军接触。能够这么轻易的逃出来,不得不说真是万分之一的幸运。
白雨鹃听了她的话怔住了,她又想起了,这位嫡姐虽然接受的是老式思想,但是做派却十分的不同。并不是那种坐井观天之人,她手下有机械厂,甚至还办了学校,这些东西,也许并不需要自己来劝。
“是我想岔了,我只是不想你心里装着事。”白雨鹃呐呐的说。
秦雨鸾不可置否:“你在报纸上为我写的文章,还有你今天来劝我的事,我承你的情。”
“我刚刚说的话也不只是说说,大家同住在江城,也有一份姐妹之情,平常也可以多走动走动,要是有事的话,你也可以说,能帮的,我也会帮你一把。”
白雨鹃听了心情紧了紧,不由对秦雨鸾多了一份感激,握着折扇的手松了紧,紧了松。这时候天气渐凉,折扇拿着大多也是装饰用的。
秦雨鸾将她的动作看的真切,这还真有事啊?
白雨鹃脸有些发红,心里也唾弃自己,明明是来劝人家的,怎么成了她求人家办事了。但是这事压在她心中太久了,久的成了心里的一个流血的、不会愈合的疙瘩,一碰就疼。
“我……我能不能见一见我娘。”白雨鹃说了最后一个词的时候眼眶就发红了。
要是其他的,拒绝了也就拒绝了,可是人家只是要见一见亲娘,秦雨鸾前生孤苦无依,今世也知道了有母亲的滋味,对于这样的要求,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白雨鹃见她久久不回答,眼泪还是落了下来,但是却是笑着说:“这是我难为你了,我知道她这两年一直在佛堂里静修,也不好打扰她。”
“你既然这么想她,怎么不跟二哥说一声,二哥想来,也是会答应的。”秦雨鸾看着她说道。
二哥,秦浩熙,白雨鹃想到了那个英姿勃发,风度翩翩的人,这样的人,偏偏是跟她有血缘关系的。她突然沉默了下去,良久才说道:“二哥太忙了,也为我操心了很多,我不想让他还要为这些事情忧心。”
其实不是的,她只是不想让他知道,她和她娘曾经对他妹妹说过这样的话。
想起这两年来受到的照顾,他应该是不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