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朝远不说话,但他直挺挺地站着不肯请罪,显然也没有退让的意思,江开气得小脸发红,视线从百官发顶掠过,藏在龙袍底下的手在掌心掐出了血印子。
江开是冲着报复和立威去的,如今报复不成,立威不成,反而被狠狠下了脸面,鼻头都泛上了酸意,猛然起身,跑出了宣政殿。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百官起初还会慌乱,如今已经很有几分淡定了。
太皇太后谥号拟定,七日过后,棺椁葬入皇陵,同应天帝葬在一处,皇陵的断龙石才真正落下,非难以想象之人工物力不可掘。
忙过阵已然入夏,这一年的夏日来得略迟,六月里也不过是闷热了几分,没有往年那般灼人,婚事再拖无益,长青寻人看过黄历,将婚期正定在六月初六。
二老得了信,跟着长青派去的随侍走水路上京,恰赶在六月初三到的京城,因着宝儿老家不在京城,太监娶亲也不好太铺张,明面上只能从简。
然而明面上从简,长青却舍不得真的一切从简,成婚时备下的一应物什都是顶好的,三书六礼样样不缺,原本只想着从朝中官员里寻个亲近的做媒证,却不曾想孙朝远听闻此事,直接开口应下。
二老做梦也没想到自家女儿成婚,竟然能请来首辅做媒,内阁制在百姓里还不算深入人心,他们只晓得首辅就是丞相,是顶天的大官了。
宅邸地方不大,只摆了十来桌酒席,然而满眼看去无不是高官勋贵,甚至连宗亲都到场了几个,王桂生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几个官员子弟还十分殷切地同他交换了表字,天知道他那表字是他爹花了十两银子请私塾里先生给取的。
宝儿打进宫里就没想过自己还有身披嫁衣的一天,尤其红绫尽头牵着她的还是她心尖尖上的男人,她心跳如鼓,好似走过无数次的宅邸都变得陌生了起来。
似乎能察觉到宝儿的心情,长青放慢了脚步,牵着宝儿的红绫微微地动了动,盖头下,宝儿满脸红霞,却还是忍不住也微微扯动了一下红绫,算是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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