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不太想延续这个话题,而是将手中的碧玉长剑化成长笛模样,重新戴在腰间,才抬眸问:“怎么?”
三青看他浑身上下都冒着杀气腾腾的模样,实在没敢告诉尊者……他弟弟把尊者的小师叔当媳妇儿处了这么久,不知道有没有生米做成熟饭。
他拍了拍脑子,跟着长夜的步伐,凑过去问道:“尊者,咱们现在怎么办啊?是把江仙君抢回来,还是统一修真界……”
他看着长夜那张美艳绝伦的脸上,扯出一丝病态的微笑。
“我们去幽冥界。”他道,“去见见我秦师兄——”
“我倒要看看……”长夜唇边的笑意越扩越大,语气令人不寒而栗,“他是想砍死我,还是更想跟我一起,先弄死李还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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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应鹤开始第一百零一次怀疑人生。
他在床上转过身,看着整个儿漆黑的状态栏走神儿,然后目光转移向窗边点着的一盏小蜡烛。
他觉得自己陷入进了一起连环绑架案件中。
凶手是他养大的徒弟。
他从一开始的震惊、懊悔、焦躁……冷静了半个晚上,如今已平静了许多。
江应鹤身下的床榻很软,上面铺了许多层,被子也是极其名贵的布料,绸面上的花纹绣得花里胡哨,色彩拼接得非常具有魔幻主义现实风格……
他觉得自己现在也挺魔幻现实的。
他坐在天魔教教主的寝殿之内,坐在原本属于李还寒的床榻上。一侧就是咕咚冒泡的鲜红血池,池底隐隐冒着血光。另一边则是燃着火焰的小灯,灯罩上是青山白鹤纹,似乎跟清净崖上的陈设有所相同。
最绝的不是这些。
江应鹤抬起手,耳边响起铁链响起的清脆碰撞声。他看着眼前窄瘦的手腕,腕上套着解不下来的束缚法宝,链子一直通进天魔教寝殿的顶上,虽然末端的铁环束缚得不紧,几乎不怎么挨着皮肉,却完全挣脱不出来。
……绝了。
李还寒刚刚还在他身边
,亲手把这个束缚法宝戴在他手上。江应鹤想跟他动手都动不了,被压着手腕戴这东西时,他浑身的道体被对方靠境界死死压住。
江应鹤那时候气得要死,骂了他好几句,结果对方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他给锁起来了,动作一点迟疑都没有。
江应鹤躺在床上回忆之前的画面,苦中作乐地想:他如今已经不是李还寒了,而是钮祜禄·还寒……什么温柔体贴,全他妈是假的。
求而不得、自困樊笼、走火入魔……不知道的以为你看上个绝世美人,为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到底哪里值得?怎么人看着好好的,状态栏黑成这个样子?!
江应鹤生无可恋地再次翻了个身,盯着一旁的小蜡烛看了一会儿,随后忽地被蒙上了眼,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
“别看了,伤眼睛。”
……完犊子,他现在竟然连李还寒什么时候回来的都听不出来了。
李还寒和秦钧这两个师兄弟,都是一路货色……小徒弟估计也没好到哪儿去,在万妖边塞的最后一眼,长夜身上翻腾的哪里是金丹大圆满的气息,他这个当师尊的……八成谁都打不过。
江应鹤颤着睫羽闭上眼,原本平息的恼火复又燃烧起来,冷淡地道:“既然都这么做了,还关心我做什么。”
眼前的手掌缓慢移开,匀称有力的手指抵着他的侧颊,让江应鹤向背光的地方偏移了一些。
江应鹤被对方这种似曾相识的小心举动触到回忆,微微蹙了下眉。
他抬眸望去,见到李还寒原本横戈在脖颈间的心魔纹路缠缚住心门,那双鲜红如血的眼眸凝涸沉冷,寸寸昏暗。
江应鹤躲开对方的手,道:“我对你们只有师徒之情,温柔爱护,也尽数无关风月,你……你们总不能非让我选一个吧?”
他谆谆善诱,想要用语言感化对方,至少把填满黑色的状态栏拉回来一些。
然而毫无卵用,江应鹤在相对昏暗的环境中,清晰地听到了一声近似金属摩擦的机关开合声。
他心里一紧,忽地被对方的手握住了脚踝,鞋袜尽褪。
江应鹤的身形修长瘦削,褪去衣物后,更能显示出从小腿到脚踝的流畅线条。他的脚背因为紧张而微微绷起,
与肌肤色泽相同,泛着一股如霜的冷白。
修道人都经历过伐经洗髓,身体的杂质已被尽数排除,道体往往没有任何味道,只有少数人才会因体质、功法、修行方式的不同而带出体香,这一点是无论男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