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着呢,也不知道他们一家现在走到什么地方了?流放路上肯定很艰难,也不知道他们一家,现如今是不是还全家团圆?”
说到她前面那个未婚夫,这小娘子一脸荡漾。曹槊叹了一口气,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玉娘自己也知道,这一流放出去除非命大,十有□□是不能活着回来的,就算是自己家并没有牵扯到任何事情里面,只因为家族当中出了一个叛徒和山匪勾连在一起,以至于全家丧命。
想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我小的时候还以为我们两个能长长久久,可没想到,真的比不过皇帝一个命令。”
“你也别想这么多,他们家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完全是因为他们家的老头子在大殿上顶撞了皇帝。就杨广那个脾气,根本是个不能吃亏的主,有人当街骂了他,他不把人杀了已经算是当天的心情好了,可绝对不会放过顶撞他的人。”
像这样耿直的老头子,曹槊见多了,也不知道他们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到底是忠于天下百姓还是忠于皇权,还是忠于皇帝这个人,还是沽名钓誉。这些人所思所想,曹槊永远想不明白。
想当初,自家主人打下半壁江山的时候,在北方安抚流民休养生息,可偏偏有人指着他的脑袋骂他是贼。
与天下百姓相比,难道皇帝真的那么重要吗?像当年有人说过,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可偏偏有些人死脑筋,抱着一个昏庸的皇帝,非要说人家是正统。
为了他们所谓的正统,甚至可以不要全家人的性命,拉着全家冒险,这样的人也不知道是大爱还是自私。
曹槊正想着这事儿呢,旁边玉娘推了她一把。
“那些钱……就是,我前面那个未婚夫,他们家走的时候我借你的那……”
“有了再还我吧,就算是没有,也不要紧,我又不着急用,我也不会追着你要的。”
“我知道,等我慢慢攒出私房钱了还你。”现如今吃的是伯父的,用的是伯父的,根本没有攒下多少钱。等到日后自己管家了,从手指缝里漏出一点,长年累月的攒下来,也足够还钱了。
想到这里,玉娘自己又叹了一口气。
曹槊看着这位小娘子心里面骂了一声傻女子,这也因为这小娘子年轻,要是放到二十年后,绝对不会把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放在心上。
“当初我跟我阿娘在路上碰见你们的时候,你那个时候多有勇气呀。你一定要保持,过日子就是这样,勇气可嘉才能过好日子。勇气是勇气,鲁莽是鲁莽,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玉娘听了之后哭笑不得,伸出手指点了一下曹槊的额头,“你小娘子才有多大?怎么反而教训起我来了?”
两个人就在罗汉榻上打闹了起来。
曹槊在家里面吃吃喝喝玩玩闹闹,但是关冷艳却忙得脚不沾地,从当天的衣服到当天要带走的奴仆,从亲戚到当天的来宾,关冷艳忙的简直能把自己撕成两半。
“这幸亏只办一回事儿啊,要是多来几场,这还不要了我这条老命。”
旁边的奴仆一边给她捶背,一边纠正她话中的错误。,“夫人可不能这么想,往后夫人和曹家老爷还有孩子呢,到时候多生几个小娘子和小郎君,到时候您这亲娘不操心,指望着谁呢?”
关冷艳哈哈一笑,这事算是这么过去了。心里面想到曹槊就这么去祸害李家了,又有一点舍不得。
她和曹槊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当初剑拔弩张,恨不得砍死对方,后来又惺惺相惜,最后又两看相厌,每次分别或者是曹槊沉睡之后,关冷艳又疯狂的惦记着对方。
等到自己终于闲下来了,就打着要和曹槊好好说话的名义来和曹槊说话。
这次两个人的开头是心平气和的,然而不知道怎么说到了关云长死后的事情,关冷艳之所以跟曹槊相伴到如今,当初没有一言不合就开打,就是因为关云长去世之后头颅被送到了曹孟德跟前,是曹孟德厚葬了关羽,不管怎么说,这也是给了一代大将最后的一个体面。
关冷艳问曹槊:“你主人当初收到我主人头颅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主人表现出来的是又爱又恨,他问你主人的头颅:云长兄,别来无恙否?”
根据民间传说,就在曹操看到关羽头颅的那一刻,关羽突然之间睁开双眼,将曹操吓得头风发作。从此一病不起,也终于将这老贼的性命带走。
关于这个细节,关冷艳一直没有问过,今天既然说到这里了,就想找曹槊求证。
曹槊哈哈大笑,“那都是胡说八道,我主人的头风病在他年纪大了之后一直断断续续的发作,你主人根本就没有睁开眼。完全是我主人看到了你主人,想起自己年事已高,当年那一群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也没留几个在世了,颇有些伤心的意思。又敬重你主人的为人,才让人厚葬在许昌的东门之外追封为荆王。”
这件事后来确确实实使得曹操的心中多想了一些,使他生出一种老迈之感。昔日同时代的那些人都纷纷落幕,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寿命也要走到尽头。
曹槊和关冷艳都回想起主人,同时叹了一口气。就算是英雄又能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