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京禧原本静静的听着,见她叹气,手突然从被子里伸出来,轻轻搭在她的眉毛上,目光有些疑惑,好似在问闻砚桐为何突然叹气。
她自己也看不见,其实方才想到那些的时候,她眉毛眼睛攀上了忧愁。
池京禧的指尖温暖极了,好似一下子抚平了她微微皱起的眉毛。她便冲他笑了一下,示意自己没事。
牧杨与程昕闲聊了几句,见池京禧没出声,便忍不住招惹,“禧哥你怎么不说话?你已经想睡了吗?”
池京禧把手慢慢收回,应道,“没有。”
牧杨抱怨的声音传来,“既然没有,就陪我说几句嘛。”
池京禧躺平了,问道,“你想说什么?”
牧杨想了想,而后道,“不如我们一人讲一件难以忘怀的事吧?”
他道:“我先说吧,以你们磨磨唧唧的性子,正好给你们时间想想。”
池京禧微微弯唇,“你难以忘怀的事应该挺多的。”
牧杨道,“确实,不过我随便挑一件来讲。”
“今日闻砚桐问我娶妻生子的事,其实我以前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你今日问的时候我顺口把心里所想说了出来,然后我就想了下原因。”牧杨的声音趋于平稳,在安静之中有些柔和了,“我以前跟兄弟姐妹的关系还是挺好的。”
“不过那是在我娘死之前,那时候我爹的妾室很多,但是我爹从不允许妾室跟我娘顶嘴置气,若是有人敢犯,他都是立地重惩,最严重的一次是有个妾室在争执中推了我娘一把,被我爹罚了三十鞭子,差点打死,最后还是我娘不忍心劝下,直接给发卖了。”牧杨说起往事时,总算有些正经了,似乎是想到了心里不舒服的地方,所以语气也有些沉重。
“所有妾室都敬畏我娘,看着我娘的眼色行事。我那些哥哥妹妹们也待我很好,比我大的总是隔山差五给我买好吃好玩的东西,比我小的也喜欢跟我玩耍,所以我那时对同父异母没什么清楚的概念。”
闻砚桐听到这,约莫就已经能猜出来了,牧杨定是幼年时受到了亲兄弟们的心理伤害,所以有些抵触父亲三妻四妾的行为。
“后来我娘去世了,他们就完全换了一副面孔,谁也不愿意跟我玩,那些个妾室为了争妻位斗得头破血流,兄弟姐妹之间也斗得厉害,我爹有常年征战,那段时间我在牧家感觉像个外人。”牧杨道。
闻砚桐又轻轻叹了一口气,再亲的兄弟都有可能你死我活,更何况这种同父异母的孩子。她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她自小离家在外念书,而弟弟则是在哪里读书,母亲就会在哪里租房陪读,所以闻砚桐与弟弟见面的时间也不多。她好像也没怎么体会过兄弟之间的亲情。
牧杨说到最后,才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所以兄弟们,你们以后也不要纳那么多妾,娶一个妻子就够了。”
傅子献和程昕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说了半天,你就是为了说这个?”
牧杨挠挠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你们,但是这些事我真的记了很多年,心里总是难受的,现在回家看见他们,我都觉得厌烦。”
闻砚桐道,“我懂的。”
几人静了一下,池京禧也侧头来看她,她便接着说道,“我老家的那个地方,就是男子只能娶一个妻子,若是有了其他妾室,就是犯法的。”
牧杨惊奇道,“你老家是什么地方?不在绍京吗?”
闻砚桐摇头,“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程昕道,“好像没听说过有这种法制?”
闻砚桐看着池京禧,缓缓道,“我们那里,姑娘在嫁给男人之前,要考虑很久,确认这个男子可以共度一生之后才会出嫁。男子也会深思熟虑,并且在成亲当日发誓对女子和爱尽忠,不会纳妾,不会变心。”
这种法制是在场的几个人从没有接触过的,乍一听闻砚桐说起,三人同时沉默了,若有所思。
池京禧再次侧身,轻声问,“你想说什么?”
“我以后也会那样。”闻砚桐低低回道。
她对池京禧动了心,身上套了枷锁。但若是身为小侯爷的池京禧像其他人一样会三妻四妾的话,闻砚桐宁愿扯断枷锁,哪怕自己也头破血流,也不会留在这里。
池京禧这样聪明,自然能听出她话中之意。
她再问池京禧能不能做到那样。
池京禧定定的看着她,昏暗的灯光下,他所有的思量和心绪都仿佛拢上了朦胧的保护罩,让闻砚桐完全看不透。
对视了片刻,池京禧忽然伸手,轻轻盖住了闻砚桐的眼睛。
她愣了下,正要抬手拨开的时候,忽然感觉身边的人欺身过来,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不同于之前的轻柔与试探,这次显然杂糅了池京禧的情绪,激烈得有些让闻砚桐难以应对。
作者有话要说::
五月初三:
我在她眼睛里看到了怀疑
我好生气
我要把她嘴唇咬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