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一直半趴在沙发上,听余欢讲学校里发生的趣事。
她听的一脸羡慕,细嫩的手指撑着下巴:“啊,我都没有念过大学……真好。”
祁洛铃提建议:“要不然让大哥给你在一中弄个借读,复读一年重新考?”
小白想了想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最终摇头:“还是算了。”
周肃尔走过来,俯身在她耳旁柔声说:“累了吗?累了就先跟我回家休息,明天再来玩。”
小白点头,同余欢告别。
两人离开没多久,苏早也上来了,笑着挽余欢的胳膊:“休息够了吗?我的千金大小姐,在下面等你老半天了,就是不见人下去。”
余欢这才瞧见,祁北杨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快切生日蛋糕了,”苏早笑盈盈地拉着余欢,眨眨眼睛,“总得尝一口吧?可不要告诉我你在减肥哦。”
余欢失笑:“不减肥。”
祁洛铃要欢乐的多,对着苏早说:“我要吃最顶尖的那一块,谁也不许和我抢。”
任性又孩子气的话,苏早笑着摇摇头:“都是你的,我早和他们说过了,给你留着呢,小公主!”
订制的八层蛋糕,虽未有装饰宝石钻石那么奢华,但处处也以鲜花做点缀——从花摘下来到现在,保证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才能把花朵最漂亮的姿态留住。
余欢没有多愁善感到去感叹花朵的美丽和脆弱,她也被正中央的蛋糕所吸引住了。
太漂亮了,梦幻到不像真实。
碍于蛋糕的规模,苏早只象征性地拿银质的刀子轻轻划了一下,便有专门的人员负责将蛋糕切分成一份份,点缀以玫瑰花,恭敬地递到宾客的手上。
余欢拿小叉子叉了一小块巧克力,放入口中。
碍于大众口味,这枚榛果巧克力并不是特别苦,自然地香醇,淡淡的苦回味过来就是甜。
她在人群中瞧见了林定。
林定皱着眉,在同林媛说些什么,林媛旁边还站了个陌生男人,扶着林媛的胳膊。
林定人不错,只是可惜摊上了这么一个妹妹。
余欢收回视线,又叉起一块沾了奶油的草莓,放入口中。
真甜。
冬天水果价格高昂,她自己平时就吃些梨、苹果、橙子等平价水果,像草莓这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金钱味道的水果,余欢还是少买。
但余欢不觉着自己过得苦巴巴。
她已经足够感激现在能够拥有的一切,有好朋友,也有好的老师,虽然没有父母,但慈济院也是她的一个家。
身体虽然不好,但也没有大的疾病。
也曾经有过甜蜜的爱情。
和这世上的许多人比起来,她已经足够幸运了。
慢吞吞吃着蛋糕,忽而被人扯住胳膊,余欢一时没拿住,手里的蛋糕掉下去,直直地砸在地摊上。
林定脸色诡异地瞧着她,片刻,想伸手摸她的头,伸到一半,却又缩了回来。
他说:“你过来一下,有件事……可能和你有关。”
祁洛铃挤过来,笑:“什么事啊?”
“小孩子别插嘴,”林定下意识地就赶她,犹豫片刻,“你要过来也行,别乱说话,陪着你欢欢姐。”
最后这个“陪”字令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余欢跟在他身后,没上楼,反而去了另一个房间。
推开门的时候,她稍稍疑惑了一下。
这房间里坐了不少人,但认识的就那么几个。
祁北杨、苏早、程非都在,对面坐着林媛,方才瞧见的那个男人站在林媛身后,余欢猜测,这大概就是即将和林媛订婚的那个顾启。
林媛这边还有一对中年夫妻,男人戴着眼镜,瞧上去慈眉善目的,妻子温柔和婉,余欢进来的时候,她还冲着余欢笑了一下。
还有个瞧起来贵气无比的妇人,白白的一张脸,也不知扑了多少粉上去,方才她正在同祁北杨说话,瞧见林定和余欢推门进来,眼睛一亮,只把视线都落在了余欢的身上。
贵妇人先开的口,笑着问:“林先生,怎么还带了个小美人过来?是哪家的千金啊?”
林定只说了她的名字:“余欢。”
再没别的介绍。
贵妇人略微失望。
她见这女孩气质不凡,模样也好,穿着打扮虽简单,但也是藏不住的贵气,还以为是哪家新回国的千金,没想到林定只介绍了姓名,多半是他新交的女友,上不得什么台面。
苏早冲着两人招手,余欢同祈洛铃过去,挨着她坐下。
“好了,人既然齐了,那就说正事吧,”祁北杨简短地说,“林先生,你现在养的这个女儿是冒牌货。”
丝毫不给缓冲的时间,直截了当的一句话,林媛脸色一白,呼吸一滞,手指掐着沙发,指甲险些要陷了进去。
她万万没想到,祁北杨叫了这些人过来,是要说这个。
但在旁人耳中,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顾夫人先皱起了眉:“祁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冒牌货?难道是林朗风前妻同别的男人生的?这样的丑闻,祁北杨怎么会在这时候说出来,还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
——林家孤女被拐卖的事情,绝不算的上多么光彩。当时有林定的父亲压着,报纸上才没有乱写,胡说八道的也不多,再加上林朗风找到孩子后迅速迁居海外,过去的久远了,是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祁北杨没有耐心同这些人瞎扯,直接从头开始说起:“二十年前,林先生同他的妻子离婚;离婚不久之后,他妻子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独自把孩子生了下来。”
他直接了当地点了林朗风的名字,揭了这些他一直藏着的短。
按照辈分来讲,祁北杨还需要叫林朗风一声叔叔,但他没有丝毫避讳的意思,就这么大喇喇地落了林朗风的面。
林朗风也不敢多说什么,他本质如此,好听点叫老好人,不好听了是懦弱,只是眼神有些飘忽。
站在他旁边的女人也有些挂不住脸。
这些都不是稀罕事了,圈内的这些人都知道。
当年林朗风与他前妻孟恬离婚的时候,闹的是满城风雨。孟恬出了名的温柔娴静,但在发现丈夫出轨之后,毅然决然地决定离婚。
没有一个人能够劝的动。
离婚之后,孟恬就离开了霞照市;当时孟家的生意多在海外,大家都认为她出国去同父母团聚了。
好端端的,说这些都知道的旧事做什么?
唯有苏早几人明白,这是祁北杨故意讲给余欢听得。
只是余欢仍旧是云里雾里,一脸茫然——这些都是林家的私密事情,为什么把她叫过来?
难道他们喜欢让别人听见自己家的那一团乱麻似的糟事?还是说,是要她过来做个公证?
余欢百思不得其解。
“孟恬夫人很疼爱生下来的这个孩子,为她取名叫做孟南桑,”祁北杨眼神阴鸷,“南山有桑的南桑。”
余欢微怔。
或许是之前听祁北杨念叨久了,她对这一句诗格外的敏感。
南山有桑,北山有杨。
“孟南桑长到四岁的时候不慎走丢,遍寻不到,孟恬夫人因此患上抑郁症,次年在疗养院自杀身亡,”祁北杨沉声说,“在那不久后,有一人口贩卖组织落网,其中有一个人供出,曾经拐卖过这么一个小女孩,但那女孩和其他的几个孩子逃掉了……林朗风先生一路追着线索下去,最终查到了霞照市周边的这些孤儿院。”
林朗风尴尬不已。
祁北杨说的这些,都是事实,还是委婉美化之后的——他同孟恬结婚原本就是遵循了父母的意思,孟恬也的确不是他喜爱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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