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孟老太爷刚想到了祁北杨,下午这人就登门了。
他备的礼品丰厚,恭敬地说是来探望孟老太爷;孟老太爷还因着早上顾太太的事情生着气,听见人报他过来,烦躁的心情稍稍安稳了一下,也没换衣服去见他,瞧见这人低眉顺眼的,忍不住拿他就与顾启做了下比较。
和顾启相比,祁北杨还是好了那么一点点;至少,单单是相貌上,祁北杨要比顾启出众不少。
孟老太爷知道祁北杨此行醉翁之意不在酒,也故意吊着他,没叫余欢下楼——下午的客人少,余欢在书房里学习俄语。
早在过年的时候,余欢就说自己申请下来交换生的名额;孟老太爷喜忧参半,喜的是女孩有出息,这样的光彩夺目;忧的是只怕这么一来,又是聚少离多了。
孟植也劝慰他,总不好拘着孩子一辈子,再说了,她是去学习,又不是去蹲监狱;等到了俄罗斯,孟老太爷大可一同过去陪伴。
正好也见识一下不同的风土人情。
孟老太爷很快便被孟植所说服了,为了能使余欢更快地融入和适应生活,他还特意高薪聘请了一位俄罗斯留学归来的高材生,为她补习俄语,以及讲一些特有的风俗习惯。
这是余欢跟随他上的第三节课。
请来的这名老师姓沈单名一个照字,比余欢年长六岁,如今在霞照市一中任俄语教师,讲起课来极有耐心,一个词一个词地纠正着余欢的发音。
祁北杨同孟老太爷喝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茶,仍不见余欢的面;他的耐心消耗殆尽,轻轻放下酒杯,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小桑今天出去了吗?”
孟老太爷瞧着他,俨然一副初陷情网的莽撞模样,这让他暂时选择性遗忘掉祁北杨养小姑娘的事,笑了:“她在楼上学习呢。”
“学习?”祁北杨讶然不已,“南影大的课程这样紧张吗?”
孟老太爷顿了顿。
也不知道小桑有没有同他讲做交换生的事情。
他只隐下去这段,若无其事地请祁北杨喝茶,话题千绕百回,祁北杨最终忍不住,把话题扯到了余欢,刚说了句,孟老太爷就站了起来,竟然是打算送客了。
孟老太爷神色淡淡:“今天我身体也乏了,不多留你,北杨,你先回去吧,改天再来。”
人家都送客了,他也没什么办法,这毕竟是小桑的外公,祁北杨临走前,告诉了孟老太爷另一件事情——
余欢同林媛之间的关系,并不仅仅是冒名顶替这么简单。根据当时做的笔录,参与拐卖人口的一人说自己还有一儿一女,想知道自己入狱后,这对儿女该如何生活。而当时的警察处理这事的时候,发现他口中的那两个孩子宛若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知所踪。
余希与林媛,就是那两个孩子。
这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是帮凶,帮着人贩子父亲“教育”这些被拐卖来的孩子,肆意欺□□骂;年幼的余欢到了他们手里哪里能讨得好去,就连祝华院长回忆起来,都是叹息:“——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狼狈,衣服是脏的,脸上的黑泥得费力搓才能搓的掉。最可怜的是余欢,三个孩子中数她年纪最小,身上的伤也多,有些瞧起来像是被鞭子抽打出来的……小家伙发着高烧,迷迷糊糊说胡话,来来回回就四个字,妈妈,我怕。”
醒来后的余欢忘记了自己曾经的名字,也忘记了余希与林媛两个人对她的欺辱,一心一意把他们当做哥哥姐姐来看待。
也或许是那场病彻底伤了余欢的身体,她总是病歪歪;有次祝华偶然瞧见余希小声叫她小桑,便也给她另取了小名,小桑,希望她能同慈济院外的桑树一般茁壮成长。
孟老太爷平静地听着祁北杨讲完这些,面带微笑地目送他离开。
等到祁北杨走了之后,他狠狠地将拐杖掷在地上,捏着桌上的茶盏摔碎,满脸的阴戾。
先前孟老太爷只怨怒林媛一人,还真的以为是这个孩子天生不善,害的他同余欢骨肉分离;而如今,祁北杨明明白白告诉他了事情原委,孟老太爷更加怒不可遏。
余希。
这个名字,他也记住了。
敢欺负小桑的人,哪怕是过了多久,只要他这条老命尚在,拼死也得给小桑把这口恶气给出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