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银惶然摇头,耳边的珍珠乱打,与碎发不安分地交缠在了一起。
“奴没有……”
张平宣道:“再说一遍你没有,好好说,说得我信了,我就把铃铛给你。”
她说着,把铃铛放到女婢手中,低头凝着席银的面目。
席银望了一眼那一对铃铛,又看向自己的脚腕。张铎好像不止一次地想要把她脚上的这对铃铛绞了,可每一次,她都像一只惊疯的母兽一样,不要命地维护。
离开北邙山和青庐,已越一年,岑照和她的日常关联,全部切断,只剩下了脚腕上的铃铛。它们象征着她的归属,不论是肉身,还是心灵,一旦绞断,也就是绞断了她从前,所有卑微而实在的信念。
“奴没有。”
“嗯。”
张平宣点了点头,却没有把铃铛给她的意思。
席银张开嘴,吸了一口气,提了声道:“奴真的没有妄……”
“住口。”
话被身后的人声打断。
席银脖子上的静脉猛然一抽,还不及回头,又听那人道:“席银,回来。”
张平宣抬起头。
张铎立在阶上,似乎真的是小憩刚起,身上的袍衫并未周全,松披在肩上。他看了一眼张平宣身旁的女婢,寒声道:“把人带上来。”
江凌闻话,立即示意内禁军,将人押至张铎面前跪下。张铎看着女婢的手,内禁军即抬起她的手臂,掰开其手掌。
那对铃铛叮的一声落在阶上,顺着玉阶就滚了下去,席银试图去追捡,却被张铎喝住,与此同时,宋怀玉等人已追了下去,捡回铃铛,送到席银面前。
席银此时却不敢伸手了。
“拿吧。”
张铎的声音尚算平稳。
席银这才将铃铛接了过来,用袖子轻轻地擦拭着上面的雨污,而后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
张铎没有刻意侧身去看席银,然而这一系的动作,都落入了他的余光之中。
然而他什么也没说。
从前的喝斥与威逼,并没有让她少在意岑照一分,此时,即便他心里闷燥,也强迫自己冷下来,不要在张平宣面前伤她身上那一点点,自己花了一年的时间,才逐渐铸给她的自尊。
于是,张铎索性不把余光也收了回来,对宋怀玉道:“带张平宣进来。”
说完,返身回殿,走到席银身边的时候又道:“在此处候着。”
席银心有余悸,忙轻应了一声“是。”
侧身让开道,供张平宣随张铎入殿。
漆雕门隆声合闭。
张铎没有去东后堂,孤立在正殿中的鹤首炉前。炉中并没有焚香,但十二对鎏金莲花铜灯却都燃着,烘出张平宣的影子,静静地落在张铎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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