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有些发喘,压得比平时说话时要低很多。
席银依言闭上眼睛。
那原本扑在她脸上的鼻息,逃一般地撤离了。
等她再睁开眼睛时,张铎已经不在面前。那杖毙后的女人的尸体,被人从甬道上拖了出去,血腥味吓傻了其余的宫嫔,她们都尽可能地朝牢室的角落里缩去,没有一个人再敢对着张铎离开的方向,发出任何一丝声音。
掖庭里静静的。
宫正走到席银面前道:“内贵人,出去吧。”
席银怔着没有动,宫正提了些声音,又道:“是陛下的意思,内贵人不要让奴为难啊。”
“陛下……还说了什么吗?”
宫正摇了摇头:“别的没说什么。内贵人回去,这里……”
她看了一眼那具死状凄惨的女尸道:“这里也要处置不干净的东西,怕脏了内贵人的眼睛。”
席银顺着宫正的目光看去,那女人的眼睛还睁着,哀怨望着她。
席银背后一阵恶寒,那样的场景,气味,和张铎捡到她的那一个夜晚实在相似,尸圈火海修罗地狱,他坐在生死簿前面,抬手只放过了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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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旬,秋渐深,天转冷得厉害。
张铎夜里有些咳嗽,宋怀玉一连在外面听了几日,着实是忍不住了,亲自去太医署把梅幸林找了过来。秋风猎猎地从白玉道上刮过,宋怀玉揣着手走在梅幸林身旁,轻声道:“奴这是私做主张,还望梅大人,替老奴遮掩遮掩。”
梅幸林道:“陛下的身子一贯强健,怎得无缘无故地忽秋嗽起来。”
宋怀玉看了一眼四下,见宫人们都避得远,这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陛下也不知怎么的,夜里盥洗,传的……都是冻水,要说,如今凌室都在张罗着明年的存冰,偶尔供些在膳室,哪里还供各殿的日常呢。这一连几日,都是在太医署的凌井里去凿的陈冰。老奴毕竟不是内贵人,陛下要,就只得捧进去,不敢劝啊。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冻水的因由,陛下夜里,总有几声咳嗽。”
梅幸林耐着性子听他说完,是时也已经走到了琨华殿阶下。
他站住脚步问了一句:“内贵人呢,也不劝吗?”
宋怀玉仰头,无奈地笑笑:“内贵人……前两日做错了些事,惹得陛下不快。陛下没有传召她,这两日,都是老奴在跟前。”
梅幸林点了点头,也没再多问,对身旁的黄门道:“把药箱给我。”
宋怀玉见他顿时就要进去,忙拦着道:“欸……大人要不去偏室里稍候候,邓大人和顾大人并中书省的几位大人在呢,看时辰也快散了。”
梅幸林索性问道:“内贵人是做了什么错事。”
宋怀玉摇了摇头。
“何故讳莫如深。”
“老奴不敢,实是……不大清明,您知道,前些日子,荆州战事令陛下费了不少心神……兴许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陛下心绪不好,内贵人触了霉头罢了。”
梅辛林听了这话只是笑笑。
张铎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即便再怎么心绪不好,也不会流于外状。这么些年来,也就对着那个丫头的时候,他才偶尔收敛不住行色。但不去深究,似乎也不伤大雅,毕竟她也只是个宫奴而已,没有身份,没有名分,没有家族势力,张铎虽然把她抬举到了太极殿,她也染指不到他的大事。
梅幸林看的,到不止这么表面,不过,大也没有必要和宋怀玉多做解释。
不多时,邓为明等人辞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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