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日子不比莫予深好过,至少莫予深不用挨打。他是父母的出气筒,他们将所有生活里不顺心都归咎在他身上。
华瑜:“……”她张张嘴,无从安慰。
第二杯咖啡送来。
浓香扑鼻,夹杂苦涩。
华瑜:“你爸妈是够祸害人。”她转移不愉快的话题,“我现在终于可以疯狂吐槽你。”
莫濂:“说吧,我听着。”
华瑜毫不留情:“你这人太木讷,太无趣,要不是看你某方面人品还有你这张脸份上,我真的能踹你十八次。圣诞我们去度假,好几次我都想把你推床上,但一想,强扭的瓜,也不爽。”
莫濂在喝水,被呛到。
华瑜递给他纸巾,“别激动。”
她从包里拿出那两个红包,不是给他,把红包在他眼前晃晃,“一会儿陪我去办理,我不会傻了吧唧退给你。”
她不缺钱,收下是想让他少点愧疚。莫濂:“要去哪潇洒?”
华瑜想了想:“明天我就离开北京,请我闺蜜团去时装周,这些钱够一个系列高定,每人送她们几件,剩下的钱我们吃吃喝喝再玩玩。”
她把红包收起来。
“我顺便再给她们讲讲你跟你女神二十多年的爱恨纠葛。我得让她们看到希望,这世上还是有好男人存在。比如你。”
咖啡和牛奶喝完,他们结账离开,去银行。
上车,莫濂和华瑜坐后排,各自靠窗。
华瑜手撑头,侧脸看莫濂,“在想怎么补偿我?”
莫濂跟她对视,“口头上的道歉没意义,你也不稀罕,不是?”
华瑜笑,“不错,上路子。诶,要不这样,那个项目的进度款和尾款,你们莫氏集团能不能一次性支付?”
莫濂:“你怎么不想着上天?”
华瑜笑出声,“你这就不厚道了,你华姐挽救了你的爱情,你这么做是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银行离咖啡馆很近,两分钟后汽车停下。
华瑜拿出两张支票,哼着歌,又把支票在莫濂跟前晃晃:“我马上就成小富婆。”
莫濂陪她进银行。
华瑜突然感慨一句:“所有善良都会有回应,有些早,有些迟,但终究会来。就像你对余安。”——
姜沁跟秦苏澜在咖啡馆楼下分开,带大宝回公寓。秦苏澜特意让大宝过来陪她,怕她这几天难捱。
在咖啡馆一下午,秦苏澜没怎么说话,拿两本杂志,一人一本,陪她走神。
也许,等活得像秦阿姨那样通透,她就什么都能放下。
大宝今天尤其懂事,不缠着她让她陪他玩玩具,他一人安静玩拼图。
“姑姑。”大宝见姜沁哭了,拿纸巾给她擦眼泪。
姜沁回神,忙解释:“姑姑在背台词,被剧情给打动。”
大宝似懂非懂,点头。他拿杯子,给姜沁倒了一杯温水来。
姜沁揉揉他的小脑袋,“谢谢,一会儿姑姑给你做甜品吃。”
大宝又乖乖坐回地毯上接着拼图。
姜沁放下水杯到洗手间卸妆,覆上眼膜去厨房给大宝做甜品。去年闲着无聊,她在国外游玩时学了烘培。
大宝拼好拼图,百无聊赖,趴茶几上发呆。奶奶交代他,姑姑没找到王子,很难过,不要打扰姑姑,做个安静的小卫士。
信封和信都在茶几上,大宝顺手打开,看不懂,他把其中半张叠成飞机。
门铃响了。
姜沁手机也同时响起,是莫予深电话。
她手上都是面粉,“大宝,开门去,是爸爸。”
大宝爬起来,视频里看到了爸爸。他踮着脚尖去开门。
莫予深过来给大宝送换洗衣服,“姑姑呢?”
“在厨房,给我做蛋糕。”
莫予深关上门,抱起大宝,小声问:“姑姑怎么回事?”
大宝:“秘密。”
莫予深:“我们男人之间没有秘密。”
大宝眨眨眼:“我是男孩。”
莫予深:“……”
大宝搂着莫予深脖子,“爸爸,陪我玩玩具。”刚才好几个小时都是他一人玩,很无聊。
莫予深点头,答应他。
姜沁眼睛肿着,不想见任何人,她在厨房没出来。
莫予深把大宝放下,陪他拼玩具。
地毯上有纸飞机,他捡起放茶几上,忽然手一顿。
信封旁的半张纸上有莫濂的名字。
信纸泛旧,隐约透着黄,蓝色钢笔字晕染开。
纸飞机的纸张跟这半张纸一样,他没打开,已经明白怎么回事。
“大宝,你先自己玩,爸爸跟姑姑说件事,一会儿陪你。”
莫予深放下拼图,拿上有莫濂名字的半张信纸。
大宝仰着小脑袋问:“是说建机场的事情吗?”
莫予深敷衍着‘嗯’了声,大步走去厨房。
姜沁闻声转身,看到他手里的信纸,她脸色骤变。她下意识就想抢过来,又觉得没意思,为时已晚。
莫予深把半张信纸展开,放在琉璃台上。“你也喜欢莫濂是不是?”
姜沁到底是否认了,“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莫予深一直盯着她看:“那半封情书,你什么时候收到的?”
姜沁:“忘了。”
莫予深追问:“是不是莫濂去纽约之前?”
姜沁没搭腔,脱下手套,从冰箱拿出鸡蛋。
莫予深视线落在泛黄的信纸上:“这三十年你为我做的比任何人都多,你不欠我什么,是我欠你。”
默了默,姜沁说:“不用往我脸上贴金。我对你也就嘴上关心,你在我身上花了多少钱?”
当初她想演戏,家里人都反对,只有莫予深支持她。
他创业赚的大部分钱都砸进去。从她进演艺圈,基本每部剧都是莫予深投资,剧本精良,拍摄团队优秀。
她调整好呼吸,“好啦好啦,一把年纪争论这些,矫情。你出去陪大宝,别杵在这碍事。”
莫予深站那没动,沉默几秒。
“要不是我,你们早就在一起。”
姜沁摇头,“跟你没关系。当时就算没有你,我们在一起也长久不了,那时那么年轻,我跟他又都是有性格缺陷的人。”
莫予深把那半张信纸收起,“你是你,莫濂是莫濂,你们在一起,我不会因为你,跟莫濂毫无芥蒂。也不会因为莫濂,跟你生分。你从不欠我和我妈什么,我妈最感激的人也是你,你别让自己背负太多。”
姜沁没控制好自己,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掉在琉璃台上。